虽然住在京郊的宅子里有些不方便,但柳棠溪是在这里生的孩子,不好挪动。而且,按照她的想法,她也不想动。如今京城乱七八糟的,一切似乎都还没安排妥当。
且,住在这里,一大家人都在一起,也不像京城那么烦乱,安心自在。
柳棠溪极喜欢这里。
殷氏纵然想见女儿,但侯府那边如今确实是一大摊子事儿,她也不能多待。所以,在待了五六日之后就回去了。
回去后,过了几日又来看过柳棠溪。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祐帝病逝,太子和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圈禁,京城这一滩池水表面上更加平静,但池下却是波涛汹涌,池底的鱼虾瑟瑟发抖四处乱窜。
太子妃的娘家明国公府被降为伯爵府了,三皇子妃的娘家威震侯府被抄家流放……
怀恩侯吓得觉都睡不着了,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他跟殷氏再次来到了柳棠溪的宅子里,想要从卫寒舟那里探听消息。可惜卫寒舟不在家。
“你问问女婿吧,那日听说威震侯府被流放了,他这几日吓得都没睡着。”殷氏跟女儿道。
柳棠溪道:“我爹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明国公府是跟着太子去逼宫了,把祐帝气死了。威震侯干的事情又更严重一些。听说威震侯去岁平乱的时候杀了不少百姓,他这样的人流放都是轻的了。爹既没逼死祐帝,又没伤过百姓,他怕什么。”
殷氏不像女儿这么轻松,脸上有着担忧之色。
“你许是不知道,你爹这些年没少帮着三皇子做事。而宫变那日,正是三皇子跟谨王对上了,杀了不少谨王的人。若真清算起来,怕是三皇子的人要比太子这边的更惨。”
柳棠溪道:“爹这些年帮着三皇子做事,对付的是太子,太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爹这也不算做错什么。您刚刚说的那些事儿,爹对付的那些人,没一个好官。就算后面对付谨王,那也是政治立场不同罢了。况且,听说事后,威震侯府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吧?咱们府上可没有。”
说起来,柳蕴安的确是个有底线的人,纵然后面不得志想法有些改变,却也没真的伤过百姓。
殷氏平时也是个冷静的人。
可最近随着京城官员一个个被清算,处在那样的氛围中,枕边人又跟她袒露了不少这些年干的事儿,殷氏也冷静不下来了。
女儿的话虽然安抚到她了,但也没能让她完全平静下来。
“哎,希望真的能平安度过吧。”殷氏道。
“若像娘担忧的,支持太子和支持三皇子的人都被清算的话,恐怕朝堂上一半以上的官员都要被处置。且,好多事情也是祐帝授意的,比如对付谨王。祐帝当时毕竟是皇上,他占着正统。难不成当时听他的话都会被处置吗?不会的,新皇我接触过,不是那样的人。”
殷氏琢磨了一下女儿的这番话,脸色缓和了不少。
接着,柳棠溪又细细分析了一番。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也没见过换了天子就把朝臣全杀光的道理。新皇虽然是武将,但却仁厚。娘觉得三皇子最后对付过谨王,所以谨王对三皇子一系处罚得更重一些。可女儿却觉得,从前,祐帝、太子和三皇子三方,对比下来,还是三皇子这边的人做事对百姓更好。当然,三皇子最近这一两年处事风格变了,有些事儿的确是做错了。若真算起来,太子那边怕是比三皇子这边的人处罚得更重。”
殷氏瞧着女儿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很是欣慰。
她的女儿,长大了。
最后,柳棠溪问了一句:“爹这些年没杀过人,没做过伤害百姓的事情吧?”
殷氏道:“那倒没有,你爹那性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事。而且自从三皇子娶了威震侯府的姑娘,对你爹就没那么器重了,你爹对三皇子也心生芥蒂,后面的事情他没怎么参与。他就是帮着三皇子对付过太子,还在朝堂上弹劾过新皇。”
“那就好,娘别担心,今日相公回来我问问他。明日就给您一个准信儿。”
“好。”说完,殷氏握着女儿的手,道,“你长大了,什么都懂了,娘很开心。”
卫寒舟这两年没少跟她讲朝堂的事情,渐渐地,她也懂了不少。不过,柳棠溪却道:“娘教得好。”
殷氏摇了摇头,说:“怕是女婿的功劳。你如今这般,娘就放心了。”
卫寒舟如今也就清闲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柳棠溪做完月子之后,他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一晚,他到了亥时才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呀,吃饭了没?”
“在宫里吃过了。”
“孩子睡了吗?”
“睡了。”
“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