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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三十章 布衣单剑朝天子四(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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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累,得自我加速才能调整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在皇城内,将敌我双方限定在父子之间?复仇向来没有什么仁慈可言,这庆国,这天下,都可以是范闲的利器。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在府里想了七日。”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所谓闭关都是假话,七天七夜锁在房里,那会把人逼疯的,我也要吃东西,散散风。”

他的表情渐渐柔和平静起来,说道:“夜深的时候,婉儿她们都睡了,我会一个人偷偷摸摸地从房里出来,披着一件单衣,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在府里的园子里逛着,那些天京都一直继继续续地有雪,夜里冷的厉害,看园子的老婆子们都躲在角房里喝酒,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就一个人逛啊逛啊逛。”范闲看着皇帝陛下,睁着那双眼,极为认真说道:“我这才发现,原来范府的园子竟然这样大,平日里一直忙于政务,忙于勾心斗角,竟是连自家的园子都险些忘了模样。直到这七天才注意到这一点,范府的园子,竟是比江南的华园面积都还要大些。”

“南城那条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府邸,不知占了多少地方。”范闲认真说道:“还有那些吃穿用度,平日里不起眼的地方,在我看来是很寻常的事物,实际上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都是极奢华的享受。”

他指着这片迷雪中的皇宫,说道:“当然,最大的园子,还是这座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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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这些年,我在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同时,顺手帮衬一下那些黎民百姓的生活,不论是内库是河工衙门还是杭州会,很是得了些名声。我本以为是我在帮助他们,但忽然才明白,原来其实只不过是他们在供养我们。”范闲面色平静,看着皇帝陛下说道:“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向他们要求感恩之心?”

“我不是圣人,我什么缺点都有,只是这些年比较好的,虚伪地隐瞒了起来,可是扪心自问,我终究还是爱庆国的。”

“这个国度就算再不好,可是在陛下的统治下,百姓们过的还算幸福,有内库有监察院,如果我不瞎搞,至少这种好日子还可以过上几十年。”

“先前说了,连感恩之心,我都不配有,那我凭什么仅仅因为自己的私仇,却去祸害他们?把这天下搞的动荡起来,四处杀人放火,天下分崩离析,害得他们凄惨不堪,难道我就会很快活?”

“如果为了复仇,我选择了那条道路,且不说天上那个老跛子会怎么看,但我想,母亲大人她定是不欢喜的。”

“既然是为他们觅求公平,那又怎么能选择一条她们不喜的道路?”

“我爱庆国,所以我希望这仅仅是一场陛下与我之间的战争,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拖太多人进来。”

“以前有人说过,人生于世当依正道而行。什么是正道?是做对的事情……然而我一直想不明白,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我怎么能以自己的是非来判断陛下的是非,以一己之是非来天下之是非?判断对错是非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终究只能是主观的感受。”

“若说正道是做对的事情,那么所谓对,便是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方向。今日我入宫与陛下说这些,做这些,便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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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一句一句地缓缓说着,将这七日里的所思所想说了一大半出来,至于剩下的那一小半,则涉及到他与陛下之间的较量,不止今日,包括可能将来的较量。这种心意上的互相伤害与试探,多说无益,只有坏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圣人。”皇帝微垂眼帘,雪花在他的睫毛上挂了少许,“或许你母亲算一个,而你今日说的话,至少算是靠近了此间真义,你母亲若知道你成长成今日这样的年青人,想必心里会很安慰才是。”

范闲安静地看着皇帝老子的清瘦面容,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同情,悲伤,这种在不适当的时机出现的不适当的情绪,让他感到了惶恐。面对着这样一座雪山似的绝顶人物,还同情对方什么?

或许只是同情这位皇帝直到今时今日,依然将范闲看成自己最得意的骨肉,而根本不知道范闲的躯壳里藏着一个早已定性的灵魂。或许范闲是同情对方被自己的演戏功夫一直瞒着,而注定到你死我活的那刹那,范闲依然不可能袒露真正的心声。

这些年里,范闲在皇帝的面前扮演忠臣孝子,孤臣孽子,便是今日大杀京都,入宫面斥,依然是扮演的如此纯良中正肃然,以言辞为锋,以表现为刃,一步步一句句地刺进了皇帝的内心。

这便是心战,当年范闲要对付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在京都里开始准备,在北海里荡漾,在上京城酒楼里佯醉真醉,摇啊摇啊摇到了一起,再至江南那一触手的温柔,终于实实在在地胜了这一仗。

皇帝陛下不是海棠,范闲在他的面前演的更久,演的更辛苦,却不曾知道是否可以真的触动对方那颗风雪不化的心。然而这场戏注定要一直演下去,哪怕范闲死在对方的手里,也要继续演下去,不如此,不能将此人从神坛,从龙椅上拉下来,不如此,不能将那些范闲想保护的人保护好。

破罐子破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范闲能够无耻厚黑到此程度,以杀戮对杀戮。然而庆帝又岂是这般容易击败的对手,范闲够冷血,对方更冷血,所以今天这场眼光能见的杀伐冷血绝决,其实都是铺垫和序言。

真正的大幕便在此时就要拉开。

风雪不再在空中卷动,而是直直洒洒地落了下来,由小花骨朵儿变成了一片片的鹅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美感,落在了皇帝与范闲的身上。

由门下中书行至深宫,一番长谈,范闲体内大小两个周天里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早已温养完毕,整个人的身体都晋入到一种无喜无悲的境界之中,体内的真气充沛到了极点,只等待着哪一片雪花触到那个时机。

风雪之中,庆帝负手而立,身上挟着一股天然的无上威势,他微眯着眼,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看着范闲。

范闲所挟之实早已借风雪之势释了出去,然而一触陛下身周方寸,便似碰到了一座坚可不摧的大雪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大宗师的修为境界,不是凡人所能触及,庆帝只是这般冷漠淡然地看着范闲,目光所及,便将范闲压制在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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