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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三十章 布衣单剑朝天子四(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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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一句一句地缓缓说着,将这七日里的所思所想说了一大半出来,至于剩下的那一小半,则涉及到他与陛下之间的较量,不止今日,包括可能将来的较量。这种心意上的互相伤害与试探,多说无益,只有坏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圣人。”皇帝微垂眼帘,雪花在他的睫毛上挂了少许,“或许你母亲算一个,而你今日说的话,至少算是靠近了此间真义,你母亲若知道你成长成今日这样的年青人,想必心里会很安慰才是。”

范闲安静地看着皇帝老子的清瘦面容,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同情,悲伤,这种在不适当的时机出现的不适当的情绪,让他感到了惶恐。面对着这样一座雪山似的绝顶人物,还同情对方什么?

或许只是同情这位皇帝直到今时今日,依然将范闲看成自己最得意的骨肉,而根本不知道范闲的躯壳里藏着一个早已定性的灵魂。或许范闲是同情对方被自己的演戏功夫一直瞒着,而注定到你死我活的那刹那,范闲依然不可能袒露真正的心声。

这些年里,范闲在皇帝的面前扮演忠臣孝子,孤臣孽子,便是今日大杀京都,入宫面斥,依然是扮演的如此纯良中正肃然,以言辞为锋,以表现为刃,一步步一句句地刺进了皇帝的内心。

这便是心战,当年范闲要对付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在京都里开始准备,在北海里荡漾,在上京城酒楼里佯醉真醉,摇啊摇啊摇到了一起,再至江南那一触手的温柔,终于实实在在地胜了这一仗。

皇帝陛下不是海棠,范闲在他的面前演的更久,演的更辛苦,却不曾知道是否可以真的触动对方那颗风雪不化的心。然而这场戏注定要一直演下去,哪怕范闲死在对方的手里,也要继续演下去,不如此,不能将此人从神坛,从龙椅上拉下来,不如此,不能将那些范闲想保护的人保护好。

破罐子破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范闲能够无耻厚黑到此程度,以杀戮对杀戮。然而庆帝又岂是这般容易击败的对手,范闲够冷血,对方更冷血,所以今天这场眼光能见的杀伐冷血绝决,其实都是铺垫和序言。

真正的大幕便在此时就要拉开。

风雪不再在空中卷动,而是直直洒洒地落了下来,由小花骨朵儿变成了一片片的鹅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美感,落在了皇帝与范闲的身上。

由门下中书行至深宫,一番长谈,范闲体内大小两个周天里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早已温养完毕,整个人的身体都晋入到一种无喜无悲的境界之中,体内的真气充沛到了极点,只等待着哪一片雪花触到那个时机。

风雪之中,庆帝负手而立,身上挟着一股天然的无上威势,他微眯着眼,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看着范闲。

范闲所挟之实早已借风雪之势释了出去,然而一触陛下身周方寸,便似碰到了一座坚可不摧的大雪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大宗师的修为境界,不是凡人所能触及,庆帝只是这般冷漠淡然地看着范闲,目光所及,便将范闲压制在雪地中。

君臣父子二人对峙良久,皇帝忽然讽意十足地笑了:“即便是要成全你的心安理得,总是需要时间的。”

说完这句话,皇帝负手于后,洒然抬腿,一步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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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出去,在这样充溢着两股霸道雄浑真气的风雪中,皇帝陛下说走就走,毫不在意,潇洒随心,就像是此时势的迭加,风雪的狂舞,根本不可能困住他的步伐。

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大有深意,大不简单。

喀喇无数声碎响,清清楚楚地风雪声中响了起来。范闲站在积雪之上的双脚,忽然毫无来由地向下沉了一寸!

以范闲的双脚为圆心,无数道细细的裂纹伸展出去,就像是闪电一样,却长久不褪,留在雪上,又如蛛网,虽在风雪之中,亦不轻断。

这些细细的裂纹伸展的极广极远,竟是清清楚楚地现出了下面的黑土,看上去就像一种难以言喻的符文,有一种奇妙的美感。

范闲孤伶伶地站在这些裂纹正中,沉默许久,面色平静冷漠,全势而出,竟是困不住对方一步,对方那一步,便轻轻松松走了出去,竟似已不在这天地之间了。

他忽然想到澹州悬崖上五竹叔说的那句脱了衣服去,先前皇帝陛下的那一步,已然完美地达到了这句谒子的完美境界,不止抛却这残躯,更早已走出此间了。

然而范闲没有任何绝望失望之意,因为他本来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如今这片大陆仅存的大宗师,本来就已经快要超出凡俗范畴的人物。

他在雪中思忖片刻,然后抬膝,踩着陛下留下来的足迹向着小楼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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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累,得自我加速才能调整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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