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八爷前往三怀堂坐诊的时候,身后就又多了一条小尾巴。小弘晏穿着一件让他自己皱眉不一的红色衣服,脑袋后的小辫子因为太短还不能随着他的步伐甩动起来。
景君对于弟弟也跟着阿玛学习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我是满周岁就跟着阿玛背书了,你如今已经比我要晚一点,可不许哭鼻子啊。”
弘晏扭开头,他才不跟小女娃一般见识。
然后,他就被景君的过目不忘给血脉压制了。为什么这么拗口的汤头歌和药方单子他老姐看一眼就能背下来啊!
弘晏费力地组织满语词汇:“你肯定提前背过。”
景君:“没有啊。这还需要背的吗?”
弘晏自闭了,磕磕绊绊地开始念汤头歌。他对于这些实在是没有天赋的,如今只是拿这些草药的名字当成是启蒙儿歌练习发音罢了。
一名老患者上门复诊的时候,就见到这幅场景。“哎呀,这位难道就是八爷的嫡子吗?”
“张师傅,您最近胃口可好?”
“好,都好!”老人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由八爷给自己诊脉。这位穿着一身普通长衫的老人就是康熙朝大名鼎鼎的汉臣张英,官至大学士。他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因为消化功能退化而不得不致仕。
因他儿子张廷玉等人还在朝中做官,所以张英还是呆在京里。他返璞归真,身上也没有什么所谓久居上位形成的威压,一切就跟个寻常老人一样。包括他来让八爷看诊,也不是出于皇帝的指派,是他自己溜达着上门来的,八爷就当他是寻常病患给看顾着。
张英饶有兴趣地听着弘晏念汤头歌,评价道:“不如景君格格背得快。”
弘晏像是没听见一样地继续磕磕绊绊地念,音量都没有变化分毫,全当张英是空气。
“您老一切都好,就按照之前的调养方子继续吃药膳粥就行了。”
“哎。”张英笑眯眯地道,也没有进一步撩拨弘晏,踏着悠哉的步伐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第二位上门的病人就是真真切切的平民了。“八爷救命啊。”病人的家属还在门外就开始磕头。待到病人被抬进来了,其妻儿还在流泪诉说:“肚子越来越大,像是妇人十月怀胎似的,偏脸颊还消瘦了。村里人害怕,说他是在外面招了孤魂野鬼了,肚子里有个吸精气的妖怪。呜呜呜……”
病人是个面色蜡黄的男人,他还有意识,言语表达很是清楚。“小人经商起家,这些年走过大山大水,一向谨慎。若说邪魔歪道,我一直拜的护国寺里的正经佛祖,自打患病,也没少捐赠香油钱。这一定是得了什么怪病了。乡下小医见识短浅,只能到八爷这里来求个活命了。”
也难怪乎是位生意人,说话就是让人舒服,比他妻子强多了。
“我粗粗一摸,你这像是遭了寄生虫的脉象。”八爷诊断得也很是爽快。“应该是肠胃中有寄生虫,进一步感染了腹腔,还合并了腹水。但具体是什么寄生虫,你待我行针逼出一条来看看就知道了。”
并不是什么疾病都只能依赖手术来解决的,八爷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待到几针下去,病人的排泄物中就多了一条长达五十公分的红色长虫。
遇到这种罕见病例,景君和弘晏早就丢下无趣的汤头歌,跑到八爷身边“学习”“经验”了。他们两个都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闻到病人前往的隔间门里传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也没有什么逃避的意思。景君自发去架子上摸了两个口罩,一个自己戴了,一个给弟弟系上。两人一前一后跟去看那寄生虫。
场面确实高能,学医已经好一阵的景君看了直皱眉。
弘晏……弘晏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