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无比,苏青霓被蒙住了眼睛,自然对这个隔着手背的轻吻一无所知。
因着眼睛看不见,听觉与嗅觉便格外灵敏,她能闻到楚洵身上的气息,让人想起寺庙之中那些沉木,被浸润了许多年的香火气,不浓,却自有一种沉郁,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酒气,让她不知所措。
她从未与人靠得如此近过,脊背都下意识僵硬了。
这一点变化楚洵又岂会看不出来?他凤眸微深,闪过几分黯然之色,心中的苦涩意味更浓了。
楚洵没有说话,偌大的殿内针落可闻,苏青霓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听见烛花偶然爆出噼啪的声音,很响,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回过神来,不知怎么,心里升起几分惶惶。
他已经走了么?
苏青霓下意识要去扯眼上蒙着的衣带,紧跟着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手腕,耳边响起楚洵淡淡的声音:“皇后做什么?”
苏青霓一怔,嘴唇微微抿起,道:“臣妾以为皇上离开了……”
楚洵的语气没什么情绪:“皇后还未侍寝,朕怎么会离开?”
没等苏青霓回答,他便继续道:“皇后为何不为朕宽衣?难道是要等朕自己动手?”
苏青霓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道:“是,但是能否请皇上先松开臣妾?”
片刻后,楚洵果然放开了她的手腕,他的目光像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又像是没有在看,淡声道:“朕希望皇后能知情识趣一点。”
苏青霓唇角勾了勾,露出一点没有笑意的笑来,道:“等日后那二十名后妃入了宫,多的是知情识趣的知心人儿,想来到那时,皇上就不会这般要求臣妾了。”
楚洵顿时没声儿了,苏青霓心里有些气,伸手朝面前人摸过去,要去替他宽衣,岂料摸到了楚洵的手臂上,然后又被他不耐烦地抓住手腕,拉到腰间,苏青霓的指尖触碰到了坚硬的玉钩,有些凉,楚洵沉沉的声音传来:“皇后言之有理,她们大约不会笨到连服侍朕宽衣都不会。”
苏青霓不甘示弱地讽道:“能入宫的妃子们,大多数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各个眼明心亮,不会像臣妾这般抹黑抓瞎,白生了一双眼,错把鱼目当明珠!”
楚洵气急:“你说谁是鱼目?”
苏青霓半点不怕,一边解他腰间的玉钩,一边悠悠道:“皇上别生气,臣妾在骂自己呢。”
楚洵沉默半晌,硬邦邦地道:“不许骂。”
苏青霓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臣妾连骂自己也不行?”
“朕说不行。”
苏青霓终于解下了他的腰带,往地下一掷,玉钩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淡声道:“嘴长在臣妾身上,臣妾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皇上大可不听便是。”
楚洵却道:“朕听着刺耳。”
苏青霓轻笑一声,并不妥协:“那皇上不如拿什么东西给臣妾堵唔——”
下一刻,有温热柔软的什么覆了上来,真的把她的嘴给堵住了,那一瞬间苏青霓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一根绷直的弦,脑子都木木的,简直不能转动,直到滚烫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灼热无比。
苏青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失措间,下意识推了楚洵一把,寝殿内静若死寂,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住了,谁也没有出声,苏青霓仍旧陷在那巨大的震撼之中,直到楚洵平静的声音传来:“你再敢胡乱说话,朕有的是法子叫你闭嘴。”
赤|裸裸的威胁。
苏青霓一时间心跳如擂鼓一般,然而她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良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是……臣妾明白了。”
楚洵淡淡嗯了一声,道:“继续吧。”
继续?
苏青霓的脑子混乱成了一锅浆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继续什么?
过了一会,她猛地反应过来,发觉自己的手指还在紧紧拽着楚洵的衣裳,而楚洵竟好脾气地没斥责她,只任她这么扯着,苏青霓轻轻咬了咬下唇,强撑着没手软,继续替他宽衣,静寂的寝殿中,能听见衣裳布料摩擦时发出的簌簌轻响,莫名的暧昧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苏青霓感觉楚洵的目光像是停留在她身上,又像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