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勉唇角扬起,“嗯,我也记得。”
谢如溪正要继续说话,大门突然打开,吵闹的人声夹杂着电视剧的背景音,周子森热情地迎上,“哎,师兄,不好意思,在厨房忙,没及时听到门铃,请进请进。”
他说着,又对顾勉道:“你好,我是周子森,你就是师兄的恋人——顾勉吧。听说了这么久,总算见到真人了。”
顾勉微微颌首,礼貌地回握过去,“嗯,是的。你好,初次见面。”
谢如溪温和地看着,牵起顾勉的手,踏进玄关。
周子森没寒暄几句,让他们自便,又跑回厨房帮忙了。
客厅坐着不少人,男女老少,其中有一些是谢如溪认识的熟人,比如王飞宏、骆佳宁等人。
彼此客客气气地打完招呼,就坐在沙发上闲扯。
客厅的正中央,安置一个摇摇椅,里面躺着这场百岁宴的“主人公”。
——白白的小圆脸,葡萄似的大眼睛,不怕见生人,谁逗都笑,颇为讨喜。
因此,大家轮流上前逗小孩,童稚的笑声和大人的趣语交织,气氛其乐融融。
“小飞机~啾啾啾~”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在客厅乱窜,手里举着灰色的飞机,蹦蹦跳跳。
谢如溪一开始没留意,后来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将小男孩喊过来,拿在手里打量一番,最终确定是自己曾经雕刻的小玩意儿。
“我可以问一下,你在哪里拿到的吗?”谢如溪友好地问道。
小男孩有些拘谨,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就、就在那个房间,很空,周叔叔说可以去玩……我就看到它了……”
谢如溪含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顾勉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幕,撞上谢如溪的视线时,了然地问:“要去看看吗?”
“……去啊,看看还有没有我遗落的作品。”谢如溪失笑。
他们和周子森简单说了下,对方惊讶至极,感叹有缘分,当即表示那间储物室随便逛,东西都能带走。
“吱呀——”老旧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声音。
顾勉拍了拍手心的灰,挑眉说:“门还是这个门,一如既往的难开。”
谢如溪眼底掠过笑意,“好一点吧,你当时直接踹的。”
顾勉面不改色,“嗯,门都变形了,房东还不舍得换。”
谢如溪在乱糟糟的储物间,果真找到了一些零碎的雕刻品。
“看来当时有漏网之鱼。”谢如溪蹲下来,随手捡起一条木刻的狐狸,眉眼柔和、怀念,“红狐狸的尾巴都掉色了啊。”
他指尖轻轻摸过,不乏珍惜的意味。
顾勉适时地递上一叠纸巾,“要给他们擦掉灰尘,带回家吗?”
谢如溪定定地看了一眼,很轻地点头,“带。”
顾勉和谢如溪都各自埋着头,捧着木雕,仔细地擦拭,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动物雕塑露出真容,仿佛可以从中窥得曾经的青葱岁月。
“小勉,很神奇,那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和你撞上,合租、养妮妮、看展、吃饭……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一定发生,现在我们未必会——”谢如溪垂着眼帘,低声说道,“这像不像一个特别的分岔口,只要选择了另一条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但那时候,我们都一无所觉,只以为是人生中最平常的一天。”
一撮撮的灰尘在空气里飘荡,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无所遁形。
“不会的,哪怕我们在出租屋没有见面,以后我们还会见面。”顾勉把纸巾折叠,用尖尖的角去擦拭木雕的每一处地方,“一条路也好,两条路也好,哪怕是无数条路,我都会在某个拐弯的节点等着你。”
谢如溪怔怔,闷笑两声,“听起来不错,像是你特意为了我,埋伏在我人生的每个角落。”他慢悠悠地叹气,“不过,明显不可能。”
顾勉放下擦好的小马,转过头,认真地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他笑了笑,“如溪哥,也许我们之间的每一次偶然,都是命运的必然。”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虔诚地向慈悲的佛组祈愿,反反复复地说,这次错过了,就下一个拐角,如果还是错过,那就再下一个拐角,直到让我遇上他,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