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
车窗外的光越加明媚,它安抚着林屿刚刚爆发过的情绪。
看着浅浅笑着开车的男人,林屿不想命令他。
他们不再说话,也没有打开音乐。
林屿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想了很多很多。
进入王剑医院的那一刻,他对江宴说:“我想接受张医生的治疗。”
江宴看他一眼,尝试在林屿的面部表情上知道这个孩子此刻的决定是什么意思。
“我想做一个正常人,首先就要接受自己出了问题。”林屿说,“无法控制情绪,就是有病。他以前总说我精神有问题,我从来不肯承认。可是我也不懂为什么我总会突然地难过,想走向死亡,我身上流血,会得到极大的平静。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出现幻觉,幻听,和乱发脾气。我必须要承认,蔡新宇说得是对的。”
“我只是很倔强地不想让他的任何一句话为我盖棺定论,可也无时无刻在不面对他的时候,把他的一切言行扣在我身上,他没有说错。而我坚持地认为我没有问题,只是不想彻底成为他的狗。”
林屿看起来特别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似乎是被困在沼泽里,马上失去生命的小兽,在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不舍也毫无生机。
如此矛盾的情绪在林屿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
江宴握着他的手,没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也不会对林屿有任何的影响。
他的自我意识没有人能攻破,江宴觉得,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张升阳也不会是林屿内心病魔的对手。所有的一切,都要等林屿自己去瓦解。
可江宴不会否认,有一个专业的医生陪着林屿走出这段破烂的深渊,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我们去找张医生,他安排你做什么,都要做。”江宴把车停好,在地下室看电梯处,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王剑。
他的车进来大门刷卡的时候,保安就给王剑打电话通知了。
王剑其实也刚到医院,特意教让保安大叔帮他盯着江宴的车。
他人刚上了楼,接到电话又下来了。
“张升阳医生现在有空吗?”江宴跟王剑打了个招呼,直接问。
王剑看了一眼林屿,秒懂。
要不是这孩子自己愿意接受张医生,江宴这家伙可劝不动,他开心点头,“闲着呢,走,去他办公室。”
他挤眉弄眼,用眼神问江宴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的手背血都还没凝结,只是不怎么流血了。
“干啥?你俩这是殉情未遂啊?”他开玩笑。
实际上他想问的是,江宴给他打完电话,林屿这是又爆发了?
江宴用另类以暴制暴让林屿心疼,停止自虐?
不过他看着江宴很复杂且难过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应该猜错了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看了眼安静的林屿。
“对不起,跟江宴口没遮拦习惯了。”他担心林屿这次的自残会不会有什么难堪的原因。
“王医生。”林屿摇摇头,“让你担心了。”
他说:“我用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方式,告诉江宴,我因为被人强迫吃助兴类的药,而导致了身体失去痛觉的事。我偶尔会有知觉的,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不知道痛。”
王剑的眼神一下就沉下去了,接着是不可思议。
“所以上次我爸给你检查的时候,恰好是你痛觉正常范围值,所以没有查出来隐形疾病?”王剑说完摇头,“不,这不叫隐形疾病。这不符合逻辑啊。”
江宴很想知道林屿的后遗症能不能治愈,他盯着王剑让他继续说。
“我能确定,我爸的检查结果不会出错,他是神经科专家,从医至今,没有出过任何异常医疗事故,偶尔可能会有检查结果有些出入,可他几乎没出过大错。如果林屿的痛觉系统被那些药物伤害,检查结果不能是完全健康。”
“可他真的没有痛觉。”江宴没在林屿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的痛苦,那不是能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