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眼珠打转,神色紧张,将玻璃水瓶抱在怀中当做武器。
绕屋子走了一圈并不见人影,结果更加害怕。
诡异的声响越发清晰,好似绸缎落地,又似鞋底摩擦,周遭气氛异常,阴气逼人。
“是人是鬼出来说话!”
她硬着头皮喊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半响不见回应,正欲放下戒备,却感身侧飘过一阵阴风。
她扭头正好看见梳妆台上的圆镜,镜中有她。
还有一人!
惊恐中水瓶掉落摔成废品,她下意识贴墙而立,直勾勾盯住桌边女子。
“莫怕!我躲着无聊,忍不住出来,你切莫惊慌!”
这名女子古装打扮,长发及腰,绣带珍珠头饰,白裙拖地,面若花蕊,柳眉凤眼,姿态娇柔。
海鸥惊出一身冷汗,听此女报上名来,恨不得自己有穿墙之术速速消失。
白衣女子无名无姓,实乃芍药花修炼成精!
她本入寒镜内,那日齐朗被迫施救小蕊而唤醒寒镜,诸多邪灵趁机逃脱混入人世,妖气四溢,惊扰人间,她也从沉睡中苏醒。
由于在镜中长久,只剩飘忽人形如同鬼魅,虚幻之身需寻找一处媒介方能在人间存活,于是投入海鸥佩戴手镯之内随海鸥到此租屋。
海鸥拿起梳妆台上镶有红宝石的银镯子,又瞧瞧此妖,一时不知所措。
芍药精貌似良善,只说要见一人,心愿达成便会自觉化作烟气随风而逝。
她要见的人名叫齐天星。
海鸥一听顿时明白,此妖灵正是齐朗说起的那位痴情怨女,对齐天星一见钟情穷追不舍,为留在齐天星身边甘愿投入寒镜。
可齐天星已病逝,要见也只能见一见他的坟墓。
芍药精闻言泣不成声,在小屋中飘荡几个来回,重又化作一股青烟投入银镯内。
海鸥也不晓得此妖会不会半夜出来害她性命,所幸将银镯摆上桌面,左右放置小碟,各放信纸点燃,又摆上苹果,跪地磕头拜了三拜。
烧纸供奉并未让她安眠,时而闭目睡去,时而惊醒瞪眼,回想蛇仙洞里险些成为黑蛇饭食,犹犹豫豫,惶惶恐恐,对自己答应加入捉妖队后悔不已。
自己本是柔弱女子,既无举铁之力,也无杀鱼之胆,凡胎肉身,人类尚且斗不过,何况妖乎?
自小家境贫苦,爹娘走得早,哥哥姐姐欺她弱小,吃剩菜,干脏活。熬到哥成家,又被嫂子嫌弃,等到姐出嫁,直接被哥赶去住草棚,与猪为邻。幸好镇上教书先生好心,将她拉去学堂念些书,还算知事理,明是非。
长大后身背行囊到墨城,只求温饱无欺,亏得老天爷赏她一副好皮囊,芙蓉之貌,海棠之姿,又擅长歌舞,方能有立足之处。
如今有屋遮雨,摩登女郎,倒也潇洒快活,何苦随齐朗上妖山下魔海?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风洗面,海鸥拿上银镯去见齐朗。
“我退出!”海鸥开门见山。
她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和盘托出,絮絮叨叨搅扰了齐朗的清梦。
齐朗舔着干裂的嘴唇,仰起微黄的面庞,只说了一句。
“随便!”
海鸥长睫毛一闪,嘟嘴斜眼,媚到齐朗骨头发酥。
“为何答应得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