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沧溟镜吗?
想到这种可能,青年喉口蓦地发梗,鼻头涌上一股酸涩,眼眸暗红几分,忽地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他垂下眼,长睫敛下遮住眸底的情绪,颇有些落荒而逃。
司黎无空关注他,面上虽然淡定,但混乱的大脑还是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晏行寂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她有神器认主吗?
可沧溟镜当年就消失了,在她死遁后这三百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身上哪还有什么神器?
但他的话……又格外合理。
若只是为了抓住她,不必出动十二时方盘,只四大护法随意来一个都可以轻松桎梏她……
所以,提前在江阳县城西布置十二时方盘,专门抽取另一个陌生人的记忆打造幻境,目的不是抓住她,而是为了将她困进十二时方盘。
而那个被抽取记忆的人,这个幻境真正的主人,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吗?
为何抽取的是她他的记忆?
魔族又是搞出来结魂引,失败后又将她引到江阳县,出动四大护法和十二时方盘。
若真如晏行寂说的那般……
魔域不仅有人知道她是阿黎,还知道她没有心。
只是魔域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虽是阿黎,但沧溟镜早就从她身上消失三百年了,十二时方盘就算把她炼化也什么都得不到。
司黎苦笑一声轻抿着手中的茶,茶水早已凉透,流入肺腑之间满是凉意。
一阵寒风吹拂而过,不知何时又悄悄下起了蒙蒙细雨,寒意阵阵袭来,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院中的梨花在连续的雨天早已凋落完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张牙舞爪伸向虚空。
这场细雨一直下到酉时,雨势已经渐渐转大,而陆鹤亭始终未曾回来。
三人坐在凉亭内齐齐沉默着,司黎抬眼看着早已黑透的夜幕,雨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往日这时候几人应当已经吃上晚饭,就坐在亭内吹着晚风看着雨势。
而如今,酉时已到,一早便外出的陆鹤亭还未回来。
不过是去买个礼物,路程也算不上长,他怎么会拖得这般久?
晏行寂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仿佛对当前的一切都已经料想到,毫无意外地一口口抿着早已凉透的茶水。
司黎与容九阙隔着夜幕对视,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与不安。
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便要拿起斗笠披上,刚刚站起身紧闭的院门发出闷重的“吱呀”声,像是许久未曾打磨过的钢丝般沙哑,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司黎抬眸看去,娇小的身影背着竹篓,披着的斗笠撑开将人影遮盖的严实,在夜幕中像是个鬼鬼祟祟的盗贼一般。
她仔细看了一眼,不确定地开口:“阿瑶?”
可宋瑶不是说今日要在家干活吗?
来人身影一顿,反身关上门急匆匆冲进凉亭之内,司黎上前帮她解下背上的竹篓,里面沉甸甸的满是各式各样的草药,也不知她一个身形如此纤瘦的女子是怎么一路迎着大雨背回来的。
宋瑶衣衫已经被淋湿,裙摆上满是泥泞,任由司黎帮着她擦着身上的水渍,“今天在家很快便干完了农活,于是出去挖了些草药,你们还没吃饭吗,鹤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