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致冷着脸,以他近来对太后的了解,她必然是撒了谎。
要么这三杯酒中,有两杯酒都有毒。
要么这三杯酒,全部都下了毒。
太后最擅长玩弄人心,先给人一线生机和希望,再亲手将那希望毁灭。
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如果能摧毁掉一个人活下去的意志,才是最可怕的。
如今她连和沈丞相的私情都承认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司马致从马背上翻身跃下,他一步步的朝着太后的方向走去,太后便立在那里,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走来。
不等他走到那端着金盘子和毒酒的太监身边,原本失神怔愣的沈楚楚,也不知何时悄然无息的将刺入土地中的弩箭拔了出来。
她将短箭藏于袖口之中,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率先疾步走到毒酒旁。
沈楚楚葱白纤细的手指,捏住了其中一只金樽。
她死死的攥住樽身,抬起眸子看向太后:“我爹曾与我说过一个秘密,他说他真正爱的人,并不是我娘……”
说到这里,沈楚楚便抬起手臂,想要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太后顾不上仪容端庄,她飞身扑了过去,将沈楚楚手中的酒樽打翻在地。
沈楚楚便趁着这一空隙,咬紧了牙关,毫不犹豫的攥紧了衣袖之中的短箭,朝着太后的脖颈上刺去。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只听见‘噗嗤’一声,那是箭身刺入血肉发出的闷响。
沈楚楚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太后身前的姬钰,她握住弩箭的手臂哆嗦的不成样子,一丝丝鲜血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渗出。
姬钰惨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我不能让你杀了她。”
他似乎是想伸出手臂,再摸一摸她的脸,但司马致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浑身颤抖的她拽入了怀中。
沈楚楚的鼻尖通红,她的眼眶中淌下一行行泪水,喉中泛着酸涩的苦味,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攥住,连呼吸都带着一丝钝痛。
为什么到现在,姬钰还是不明白,太后只是在利用他?
就算他执迷不悟,以他的内力,完全可以在推开太后的同时,毫发无损的躲开她这一箭。
可他宁愿以身挡箭,他是想告诉她,即便他死了,也要护下太后的决心吗?
那弩箭插在姬钰的胸口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处缓缓流淌着,可映在他漆黑的衣袍上,却像是衣裳被水浸湿了似的。
姬钰艰难的转过身去,他背对着司马致,将死穴暴露于众。
他凝视着跌倒在地的太后,呼吸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解药。”
听到这两个字,太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她本来以为他救下自己,是看在她是他亲生母亲的份上。
原来,他为的只是她的解药。
刚刚是她一时失了心智,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
不过她还没有输,即便沈楚楚回到司马致身边又能如何?
沈楚楚身中剧毒,若是没有解药,最多撑不过半个月就会气衰力竭而亡。
太后笑的够了,便对着太监招了招手,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
也不知她手里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空气中飘过一阵淡淡的清香,姬钰皱起眉头,心中顿觉不妙。
他想要冲上前去,抢过那飘出异香的物什,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他的身后响起了司马致焦躁的低吼声。
“楚楚?!楚楚——”
姬钰僵硬着身子,缓缓的转过身去,只见沈楚楚的身体软塌塌的倒在司马致的怀中。
她瓷白如玉的面庞上,徒添了一大片殷红。
那精致的五官已然痛苦到微微扭曲,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贝齿,黏稠温热的血液不断的从她嘴角渗出,她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最终挣扎着闭上了双眸。
沈楚楚在一片黑暗中,沉睡了许久,她像是被柔软的被褥包裹的婴儿,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了多久,63一杯是毒酒,你们两人分别挑选一杯酒,若是饮下此酒后无碍,哀家便放你们走。”
她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远处的司马致:“你先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