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把害死莱德曼夫人的事告诉他。原本已经放松的心情,现在又难受起来。
“真可怜。”佛烈德说。
“我知道啊。她被迫嫁给那种人已经够倒霉了,然后又这样莫名其妙死掉。可是……”
可是什么?他还有什么话可以辩解呢?
“那位夫人的确非常不幸,但我指的是你。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后悔』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没错。
爱德华从小处处以自我为中心,认为自己永远都是对的。甚至在学校闯了祸被开除,他也认为是院长小题大作。
直到此刻,做了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
一想起来就恨不得狠狠搥自己几拳,这种痛苦比被文森丢去撞墙还要难受。
“老实说我不赞成你放弃当黑衣骑士,但我是你的保镳不是父母,没有立场告诉你该怎么做,只是你最好早点习惯现在这种感觉。因为人是注定要不断犯错的东西,只要你还有一点人性,这辈子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后悔。”
“那你也有后悔的事吗?”
瞬间,他看到佛烈德眼中闪过强烈的恐惧,然后又硬压了下去。
“当然喽。我向来用最高标准要求自我,一旦没达到标准就会认真反省,所以才会成为师长心中的优等生,还差点得到苏美尔奖呢。”
爱德华很想问他到底在后悔什么,但佛烈德这串废话就表示他不想说出真心话,而他不想说的时候,就算把他嘴巴撬开也没用。
“随便啦。反正法列的研究已经有进展了,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变回人类,到时无论黑衣骑士还是吸血鬼都跟我无关了。”
他又想到,“不过法列今天有点怪怪的哩,一点点噪音都受不了。侍女只是稍微发出一点声音,他就破口大骂。大概是压力太大吧,最好给他放个假,免得他研究结果还没出来,自己先垮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佛烈德的整张脸都白了。
“喂,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
“没事……啊,火车来了。”
在城外的铁轨上,夜班火车窗口透出灯光,缓缓朝乌珥车站前
进,就像一条发光的丝带,在黑夜里飘动。
爱德华一时兴起。
“我们去看火车进站吧!”
虽然时间已晚,乌珥车站仍然人来人往。还有个街头艺人在大厅里拉小提琴,吸引许多目光。
因为飞行器实在太招摇,两人费了番功夫把机器藏好。这时火车头正好缓缓滑进月台。
两人悠闲地坐在座位区,看着大批下车的旅客涌进大厅。
“啊……”
佛烈德忽然倒抽一口气,爱德华正想问他怎么了,随即自己也看到那个人,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
柔软的金色及耳短发,紫色的清澈双眼,细致的五官。看似纤细弱不禁风的身材,却有种天生的凛然气势。
范恩?温特。
爱德华的童年玩伴,佛烈德的学校室友。
两人连忙躲到柱子后方,免得被范恩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