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逆着光,眯眼朝池烟看来时,苍白瘦削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池老师。”
池烟心存怜惜,温柔地在她身旁坐下,“你身体还好么?”
“挺好的。”她浅笑,反过来安慰。
池烟心一酸,“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苏锦,别太在意,没什么比自己的心情和健康更重要。”
苏锦点头,眼眸意外地平和。
“正珩和丁婉,一个是我最亲密的爱人,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他们背着我,突破界限的那刻,我就当他们死了,不会在意了。”
池烟知道她不过在逞强。
那两人,就算一时被指责批判,可随着时间过去,所有一切都会被粉饰遗忘。
而她,人死灯灭。
池烟尽量说些让她舒服的话,“他们如今身败名裂,正珩被拘留,丁婉也算吃了个大教训。”
苏锦突兀地
笑了一声。
“丁婉主动去警察局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正珩在拘留所呆了不到两天就出来了。至于丁婉,他们大概达成了某种默契,她也不来骚扰我了,安安心心又开始上班。你说,他们在等什么呢?”
池烟默然。
等什么呢?
等正珩心中的愧疚悔恨慢慢平衡。
等一切龌龊腌臜在人们记忆中淡化。
等她死……
池烟忽然想起什么,“丁婉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锦讽笑,“明星化妆师。不然,怎么能凭那么普通的长相,把正珩勾住?”
池烟了然。
那天在宓思车上看的人没错,是丁婉。
丁婉竟然是宓思的化妆师。
“苏苏,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正珩拿着一件外套,匆匆走过来。
他看见池烟,略怔了怔,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苏锦和池烟分别时,带着浓郁的自嘲轻声说,“我这条命还是有点作用的,我得帮某人去消化他的愧疚和自责,不然,他以后怎么能开始新生活呢。”
池烟震惊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明白白,却为了生命中最后那点虚假的温暖,自欺欺人。
……
两天后的傍晚,池烟回出租屋拿东西,顺便想和沈君聊聊她去芬兰的事。
池烟坚持自己打车不用元慕飞送,他最近又忙又累,人也瘦了一大圈,有时候晚上在她旁边坐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他坚持要来接,说完事了给他打电话。
池烟裹
着大衣,独自走在巷子里时,心中忽而升起一种莫名又强烈的直觉。
果然,隔着夜的寒凉和朦胧,她瞥见了路灯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旋即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沉默了几秒,低声说——
“烟烟,明天冬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