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攻玉回身浅浅望了她一眼,冷寒的眼神使付桃心中一紧,回忆起周攻玉在树下指点她的时候,又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开脱。
也许是想多了,太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夫子不好呢……
周攻玉起身向她走来,面上仍是温润和善的笑,似乎方才冷寒的目光是付桃的错觉。
他走出房间,压低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付桃。”
周攻玉态度很好,说道:“付桃,你可愿意帮小满煎一碗药?等她醒了,让她先喝了药再用饭。”
付桃没有犹豫就从阿肆手中接过药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行礼,而周攻玉看上去也丝毫不在意,又回到了屋子里。
等付桃将煎好的药端进屋子,苦涩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她见到周攻玉正捏着一张信纸看得出神,骨节分明的手指极为好看,却生生将信纸捏出了褶皱,像是努力在隐忍着什么。而小满还趴在书案前熟睡,丝毫没有要醒过的迹象。
周攻玉下颌点了点,示意她放下药碗。
付桃照做后,将饭菜端走热了一遍。等她再回屋子的时候,小满还是没醒,而周攻玉手上拿着一支沾了血的匕首。
“你要做什么!”付桃惊得喊出声,连忙放下手中的饭菜跑向他。
等近了身,才发现这血是周攻玉手上的,连书案上都染上了血点,他露出的手臂内侧上,布满了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的伤口。
付桃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周攻玉用帕子按住流血的伤口,没有理会她。
而小满也被付桃的这声叫喊给惊醒,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看到眼前人后,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和周攻玉短暂的双目相对后,他就心虚般移开了目光,小满对付桃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付桃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周攻玉用帕子按住的手腕,素净的帕子上浸出的血,就像是绣了一朵赤莲。
小满本来睡得很死,中途醒来,可以说一半是被这股浓烈至极的药味儿熏醒。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书案上的药碗,以及滴落在碗边的血迹。
她抑制住想去看他伤口的冲动,刻意用冷淡的语气说:“酒醒了吗?”
听到她的语气,周攻玉脸上是难掩的落寞,连低垂的眼眸,都像是被云雾遮住的夜空,阴沉一片,不见星月。
“我昨夜醉酒,一时孟浪,往后不会了。”
“这是太子说的第几回往后不会了?”小满语气平淡,似乎理都不想再理他。“喝了酒不代表可以做错事,也不会让我因此谅解你半分。在东宫这段时日多谢殿下照拂,往后还我自己想办法。”
“若是没有其他办法呢?”
“那就算了。”
周攻玉猛一抬头,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只有眼尾处如点了胭脂似的红。
他眼眸微睁,隐含不满道:“什么叫算了,当真是死也不愿意?”
小满撇过脸不去看他,淡淡道:“太子怎样想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