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初低头看去,墓碑上刻着耀目鲜红的五角星,五角星下面正对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耄耋老人,穿着解放军的衣服,帽子老旧了,衣领泛白了,脸上的皮肉已经松垮了下来,可看着镜头的眼睛,奇异似地拥有锐气与锋芒!
墓碑上没有写名字、年份,只有一段字体:
——我曾到这世间走过一遭,饮过山涧的泉,感受过流岚环绕,枪头对过来侵的敌人,报过祖国的培育之恩;如今,我的尸骨埋在我所热爱的土地,回到来时的地方,无需介怀,无需感伤!——
“这是我爷爷”他对她“老人家没能在有生之年看见你”
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墓碑上那灰白色的照片“但现在我带她来看您了”
为初脑子现在还是半懵的。
“他是个老兵,战争结束后一直在香港生活了下来,后来年纪越大越想回到这里,求一个落叶归根;我父母的工作都在香港,我的学业也在香港,爷爷不想影响我们,很多次跟父母谈过要独自回来守着老宅,守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可因为他战场上没了一条腿,没办法独自生活,一直以来父母都不太同意,这是爷爷的心结,多少当年抗战的老兵因路途遥远、因身体缘由而死前都难以回去看一眼故土,香港跟深圳不过比邻之遥,若是他都回不去…”后面的话没全,可是两个人都懂。
“后来父母不忍心,请了位护工在深圳照顾他起居,我们每个周末会来跟他住,老宅有太多爷爷年少时的回忆,一直到他临终,他告诫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葬在这里,而老宅,不到过不下去,不要卖了它。后来我毕业出来工作,事业上稳定了一些,便回到这里,守着老宅,陪着爷爷”
“他生前不要求我出人头地,只希望我平安善良,以后娶一个自己中意的女孩,如今…”他看她一眼,又黑又亮的眼睛重新落到照片那纵使苍老,可眼神依然闪着芒光的面容上“爷爷,您瞧见了,我找到她了”
罢,跪到墓碑前。
见状,为初也慌忙屈膝,与他一同跪在老饶墓前,他“等结了婚,我们一家五口,再来见您”然后脑袋低下,磕了三个响头。
为初懵懵地跟着他磕头,虽然脑袋还处于半混沌中,可对于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老饶尊敬,是真真切切的,磕下去的响头,也发自肺腑真心!
只是一时觉得奇怪,为何是五口。
直到后来他们领了证,他带着自己的父母与她的母亲一同回到这里,她才意识到,他的家人,原来也包括了她的母亲!
不过,这是后话了。
他将她送回《复临机构》取车时,他抱着她不肯撒手,温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覆盖上来,她分不清是车里的温度上升,还是肺里的氧气变薄,总之呼吸急促又燥热,他在临门一脚刹了车,她如一汪春水般倒在他身上,瘫软得一塌糊涂!
当晚上,为初洗过澡后,正将身体擦干净,盥洗台上的镜子蒙蒙地挂下蒸汽,她顺手擦去,镜子里倒映出自己因水汽蒸腾而红润的脸庞,视线往下移,郝然见着锁骨至下斑驳的暧昧红点,东一处西一处,一直到身前的红梅,她唰一下红了脸,心跳又胡乱地加快起来,迟疑地转过身往镜子里瞧,腰窝处也免不了遭殃。
忙扯过挂钩上的衣服套上,匆匆回了房间。
她的头发还半湿,便软软地倒在床上去,心脏擂鼓一般地敲着,回响起今晚的一切,仍觉失真又恍惚!
孔林连夜回了香港,当将领证的计划告诉父母时,屋子里沉默了半刻,孔母脸上看不清喜怒,第一句话是“我不同意”
他的心直往下坠……
“你这不是胡闹吗”
孔父没有话。
孔林下颌绷紧,一句话未。
“人家宝贝似儿地把女儿养这么大,你三两句话就要带人去登记,双方父母都还未见面,我们家都没有登门拜访过,从前讲究的是三书六聘,现在虽然简化了,但登门、彩礼、还有婚礼婚房这些怎么能略过去…”
啊?????????
孔林有些懵。
孔母又劈头发问“还有你今晚过去,见过她们家长辈没颖
他犹豫着摇了摇头。
见状,她一阵气结“你你平日脑子转得多快一个人,明要带人家的女儿去登记了还不知道上门去求得丈母娘同意,你是笃定了人家会点头是吗,我们家的户口本好拿,重要的是他们家,你你…唉…”着着,当真是又气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