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转回身子,树枝在沙地上似乎无规律地一上一下“起初,我以为你被现实磨得只剩下一具空壳,除了恐惧,喜怒哀乐不大会有了”
这话入了姜花的耳,叫她一时有些怔忪。
时隔多年,已不知多久不曾听过一句夸奖自己的话语。
末了,不由得稍稍扬起唇,也是第一次,她在她面前腼腆地笑了。
两个苦命的人难得地,在这样悲惨的生活中,嘴角都有了一点笑意。
在沙地比划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为初的目光停驻在上头,微微出神。
许久,回过神来,掩去眼睛里的一些情愫,手里的树枝丢开,回过头来看了看姜花背上吸吮着手指睡着的婴孩,目光掺着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你会游泳吗”
被问得有些疑惑,姜花道“我们这些农村长大的孩子一般都会,鲜少的游乐之一就是到河里游泳摸田螺了”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这里,最想做什么”
“回家”没有半点犹豫。
话一出口,却顿了顿。
这两个字,充满了无尽的魔力!就仅是说一说,已叫她默默地红了眼眶。
“哈哈哈…”无人言语的时刻忽然传来大宝的笑声,嘎嘎地像一只巴掌大的小鸭子。
为初看向背上的婴孩。
姜花也敛了敛情绪,扭过脑袋“他醒了吗”
微微笑“没呢”
不知是否做着美梦,为初看着大宝闭着眼睛嘴巴一动一动吸吮手指的模样,白嫩的一张脸上甚是享受。
不由得曲起一根手指刮了刮他的脸颊,指背的触感细腻得如同软弹的豆腐。
“我们该回去了,出来太长又要被教训了”说这话的是姜花,手撑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为初也相继起来,抓住箩筐的绳带。
前者想要帮忙“我来吧”
“你背着孩子不方便”她避过,说话间费力地把箩筐背起来。
探出手,姜花给她调整了一下绳带的位置,不至于那么勒着她肩膀。
晚霞护送着两道纤细瘦弱的倩影,影子在她们身后拉得很长很长,霞光云朵随着晚风徐徐飘动,一点一点地往沙地上那一小段文字笼罩而下,镀上一层红色追光!
那段文字,只有画者知晓。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二人回到家,老财夫妇尚未回来,割猪草耽误了点时间,她们抓紧时间生火做饭,免得晚上又要吃一顿苦头。
给灶肚里清除灶灰时,为初一壁扫了一眼橱柜下堆着的三两个白色塑料桶,有两只里面还装着酿酒跟酱油。
为初的听话获得了成效,从进入翘翘的房间开始,她便一直留心外面的动静——这一夜,房门并未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