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凉的夜风,渐将双颊处的热意,吹散开去,依贴在萧观音面颊处的宇文泓,从后将她抱得更紧,令她全然依偎在自己怀里,并轻声问她道:“冷不冷?”
萧观音轻轻摇头,将身体放松地向后靠去,几是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依贴在那宽大温暖的怀抱中,没有半分不安或是其他,她全然信任着身后的怀抱,知他就在她的身后,会稳而有力地抱着她,不会贸然松手,不会忽然离开。
星子璀璨,清河静流,习习夜风吹拂中,宇文泓在她耳畔轻轻道:“观音,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说这话时,嗓音轻缓,似只是在说一句寻常之语,如同“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但能揣测到他心事的萧观音,知能说出这一句来,对宇文泓来说,意味着什么,牵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紧。
宇文泓亦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抱着她,将深藏多时的心事,一句句地讲与她听,末了,轻对她道:“……之前,我总是将自己浸在旧事里,担心这个,顾虑这个,独独忘了一件事,忘了,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他轻轻地牵吻她的手,嗓音动情低道:“观音,你是特别的,自和你相见相识以来,一切都是特别的,你易了我的命,改写了我所以为的未来,与你的孩子,定也是特别的,不会如从前那个宇文泓所想的那般,从前那个宇文泓,是孤零零一个人,满心都不是什么好念头,现在的宇文泓,有娘子陪着,娘子会让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孩子定也是这般,他|她们会是好孩子的,我们一起好好教……”
低说着,不由语带笑音,“……也不知该怎么教,还没有做过父亲呢,想来头一次定会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宇文泓含笑轻吻了吻怀中女子的鬓发,嗓音低柔道,“若我头一次做父亲做得不好,请你包容我些……”
萧观音笑音浅浅,“我也没有做过母亲,第一次定也不知如何是好,想来会同你一样,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
“完了”,宇文泓语中笑意更浓,“咱们的孩子,也不知谁最倒霉,要最先出来,被我们这对不知如何是好的父母,拿来练手。”
秋夜繁星下,你一言我一语地絮絮低语中,温情脉脉流漾,仿似已见儿女绕膝,就在这璀璨星空下,就在这清澈河溪旁,在同萧观音坦诚心声的过程中,心底的那些排斥与顾虑,也似随眼前漫流河水,逝去了不少,宇文泓拟想着未来,笑对萧观音道:“孩子大都顽皮的,要是他们此刻在我们身边,或会闹着要到水里捞星星,若真这般,可叫我这个父亲,怎么办呢?”
萧观音笑而不答,只是在微凉的夜风中,将身子依离宇文泓更近,并抿着唇角的笑意,略似少女俏皮道:“我也想要星星”,她转首向后看去,明眸流转,依依落在宇文泓面上,“怎么办呢,夫君大人?”
宇文泓就势低首,吻上那吐气如兰的嫣红菱唇,噙笑低道:“天上的我给不了,人间的,我尽力而为。”
这个尚未出生,就已被取名为“曜”的孩子,迟迟未有讯息,原自那夜星下长谈后,宇文泓平日夜里,再不使羊肠那玩意儿,以为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但好像越是心急,就越是吃不着热豆腐,这好消息一直未至,弄得他都不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暗疾,但太医道帝后龙体凤体皆无恙、宽心为上,宇文泓只得又宽了心,顺其自然。
一日午歇,他如常与萧观音,共歇在御榻上,手搂着怀中佳人,困倦入睡时,朦朦胧胧,似做了一个梦,梦中,祥云聚涌,金光灿灿,有麒麟踏日而来,在穿掠过他身体的那一刻,宇文泓倏地睁眼,因这从未有过的奇梦,眼望着虚空,怔怔出神片刻,方才慢慢回过神来。
心神回转过来,但仍念想着这场奇梦,宇文泓边回想着梦中情形,边望着怀中女子,慢将她睡乱的几缕发丝,轻轻拨掖至耳后,他动作很是轻柔,但萧观音因睡得不深,还是因这微有痒意的动作,缓慢睁眼,她睡眸惺忪地望了宇文泓一眼,又困倦地垂下眼睫,手揪着他身前衣裳,朝他怀中靠了靠,依在他胸|膛前,喃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宇文泓慢将麒麟踏日的梦境,讲与萧观音听,言罢,笑问她道,“古有‘麒麟送子’一说,这梦,该不会是预示着我们将要有个男孩了吧?”
萧观音原还因午困未消,有点晕晕乎乎的,但听宇文泓讲这奇梦,渐听出点精神来,她微微仰首,依在宇文泓怀中,静静望听他讲述史载有人曾梦麒麟、后得一子的故事,宇文泓见萧观音这般初醒静望着他,纯净的眸子黑白分明,眼尾微红,如染桃花色,双颊虽未施染胭脂,却因刚醒不久,粉白融融,天然可爱,不由渐停了口中的故事,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了他的桃花。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渐就有些情热了,萧观音余下的困意,渐被宇文泓这般吻没了,早已熟知男女|之事、熟知宇文泓种种的她,渐也感觉到宇文泓的情动,一手轻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推离了些,并轻嗔道:“别闹了,你下午不是还有事吗?”
话音刚落,殿外即响起了淅沥雨声,沙沙敲打着殿窗,这雨一落,宇文泓原先那事也得推后了,他笑将萧观音轻推的手,十指相扣地握压在衾褥中,轻咬了下她的脸颊道:“看,老天爷都不让我走,是天意呢。”
说着欲再向那红香软处移去,继续吮吻,但才刚刚触上,即遭香糯贝齿轻轻一咬,宇文泓见身下玉颊晕红的女子,微别开脸,声音低低道:“青天白日的……”
“青天白日正好”,随着如水帐幔落下的,是男子低沉的笑音,“梦中的麒麟,正是白日来的呢。”
淅沥细雨,渐渐转大,撩得殿外石阶雨珠乱跳、落积如川,一场冲洗得天地澄净的好雨,渐停下时,已是个把时辰后的事了,榻上亦云收雨歇,只仍恋恋不舍、犹在温存,宇文泓握玩着萧观音的指尖,并开玩笑道:“说不准这次,真就有了,希望这孩子像你多些,莫要像我,像我没人喜欢……”
怀中慵而无力的温柔嗓音,如轻羽在他心头轻轻拂过,“怎会没人喜欢?”
轻松的心绪,立被深深的感念所覆涌,宇文泓动作一顿,将怀中人吻抱得更紧道:“还是像我多些好,像我,就是天下第一好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