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他们过得战战兢兢,后来,东离忧母亲病重,父亲为求名医,带着母亲坐马车去梧州,只是才刚出城,就遇到了一伙山贼盗匪,尸骨无存。
从那之后,这处院子就空了下来。
东离忧带着明雾到了一处小院的桃树下,指着一个地方道:“挖吧。”
明雾半信半疑地找来工具开挖,在他以为地方不对,或者根本没有时,手中的铲子铲不动了,用力敲几下,都是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明雾小心翼翼从里面挖出来一个已经生了锈的铁盒子,砸开里面的锁,打开一看,却见是一箱子的金银财宝,目测足够明雾作为一名普通百姓过几辈子。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金钱的购买力远超后世的年代,这些东西足够养一大家子人。
“这些本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如今你用了我的身体,也算半个我,倒也不算拿别人的东西。”东离忧缓缓道。
明雾沉默片刻,“我又不是什么被裹了小脑,满口之乎者也的迂腐文人,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我如今都是个‘死人’了,用点死人的东西也正常。”
东离忧但笑不语。
明雾却对东离忧又心生异样。
这人时而顽劣乖张,气得人恨不得将他打得再死一次,时而又察人于微,体贴又善解人意。
和他本人一样,时而像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他手中的受害者能绕京城几圈,相信那些曾经做过东离忧男宠人如今对他都有心理阴影,时而却又仿佛带着些许不知真假的善意。
男宠虽苦,却也没有丢了性命。
生前纵容宗室,冷眼看天下分崩离析,江山尽毁,死前却带走了一波被喂养得最肥的人的命。
行事肆意妄为,却又隐约透着章法,教人看得莫名。
“这里可还有你要带走的东西?”明雾问。
好歹是东离忧曾经的家,若是可以,他也可以帮忙带走什么东西留作纪念。
“不必了,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长,没什么好留念的。”东离忧淡声道。
“你爹娘的牌位也不需要?”虽然明雾不在乎牌位这种东西,但是东离忧作为一个古人,还是个鬼,也能不在意。
“我拿那东西做什么?他们又没死。”东离忧道。
说完他又接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明雾:“啥?”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假死?”
东离忧没说话,没说话就代表默认。
明雾却沉默了。
东离忧父母出事时,他年岁尚小。
而那时,他却已经有安排父母假死的能力。
许多年后,山河破碎时,他自己却没能逃脱劫难。
是他逃不了,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