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什么,指责严锐或者质问严锐,可看着严锐那张神态自若的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心里当然不满,但她也深知许沅的事情,她没什么资格管,她们之间这几年之所以能够和平共处,就是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良久后,赵秀芳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下去,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连质问严锐的底气都没有,她嗓音沙哑道:“沅沅是个好孩子,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对她好一点。”
赵秀芳眼眶发红,听得出她真的希望许沅过得好。
严锐和她对视,不管许沅和她家里的关系怎么样,他都愿意给一个母亲一个承诺,他点点头,“我会的。”
他会对她很好。
原本以为要面临的层层盘问到这里就草草结束。
屋内,许沅和陈子阳照样有些尴尬,她和一个七岁的孩子实在没有话说,陈子阳在做作业,她拿着他的语文书翻,脑子里却在跑神,童话故事的结局里,女主人翁获得了幸福,似乎就应该和世界和解,但现实却不是如此,已有的裂缝难以弥补,断裂的亲情难以续牵,虽然是骨ròu至亲,但生疏就是生疏,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了。
圆满只存在于童话中,而生活大都残缺而遗憾。
吃完了饭,他们就离开了,人走后,陈子阳才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到了许沅留下的大红包,他高兴地举着红包出去给赵秀芳看,赵秀芳摸着那厚厚的一沓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是她弄丢了她的孩子,她如今只能庆幸许沅是快乐的,哪怕这份快乐不是来源于她。
出了小区,许沅问:“接下来去哪儿?回酒店吗?”
严锐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去我家看看吧。”
许沅看了他一会,那间房子就是回忆的重灾区,她道:“好。”
严锐还清债务后,债主们便放过了这间房子,他们当时另换了门锁,但常年无人居住,连门都有些摇摇欲坠。
许沅有心理准备,房内肯定不会很好看,但真的开了门,还是有些吃惊。
天花板上都是蜘蛛网,地上堆满了垃圾和杂物,墙上被恶意涂抹了黑红的油漆,字都褪色了还依旧显得狰狞,之前许沅购买的沙发还在,但坐垫中间还破了一个洞,一层又一层的灰尘覆盖其上,看一眼都觉得呼吸困难,整间房唯一和之前相像的部分就是空荡,像是有人泄愤般地砸了能砸的东西,然后又扒走了这间房剩余的价值。
许沅心里密密麻麻地疼,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这曾经是她和严锐珍重的家,却被别人如此对待。
她攥紧拳头,恨恨道:“太过分了……”
严锐摸了摸她的头,神情平静,没说什么,他见识过债主的手段,这间房没被烧掉,已经算是他们手下留情了。
许沅咬着牙,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她颤声道:“严锐,你不生气吗?这是我们的家……”
严锐给她擦掉眼泪,“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家。”
这句话让许沅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环顾四周,哽咽道:“我以前不敢来这儿,怕看见了会难过,但我现在觉得……相比难过,我更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那样回忆都会淡化。”
她语气难过又惊慌。
严锐叹了口气,将她抱进怀里拍了拍,轻声安慰道:“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靠回忆生活了,不是吗?”
许沅埋首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她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情绪,里面的房间什么样他们也没什么心思看了,肯定和客厅差不多。他们下了楼,许沅瞥见旁边的墙壁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难怪一路走来,小区都十分安静,原来是要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