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画室门被打开。
盛云泽已经来了不少次,但是每次打开门,都能被里面颜料和奇怪的木头混合在一起的霉味儿给震惊一下。
段移把书包往干净的桌子上一扔,就打开窗户,让外面阳光照进来。
“昨天美术班在这儿上课没打扫卫生,妈的谁这么缺德在画室吃火锅!”段移嫌弃的用一个画架挡住了角落里的电磁炉。
他的画架占据整个画室光源最好的地方,而且离洗手池最近。
盛云泽虽然没学过画——他的画技仅限于幼儿园小班画“五福娃放飞和平鸽”的鸽子的水平。
还是简笔画鸽子。
但是在段移的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会了很多东西的。
比如知道了橡皮不一定是硬的,软的也能当橡皮。
而且橡皮居然也可以画画!
还有就是白颜料比命还重要,我可以借你钱,但是不能借你白颜料。
在画室里,允许朋友用勺子挖自己白颜料的,那都得是过命的交情——特别是对方的勺儿上面五颜六色还没洗干净的时候。
盛云泽很自觉的把段移的调色板拿到洗手池里面洗干净,顺便把他昨天没倒的颜料水给倒了,换成了清水。
走回来的时候,段移已经贴好了画纸,他今天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盛云泽看他坐在那儿削铅笔,就知道他不想画画。
一般段移不想画画的时候,要么就是磨磨蹭蹭的削铅笔,要么就是折腾他的水粉颜料。
段移的铅笔橡皮买的没有丢的快,盛云泽也不知道他找的是谁的铅笔在削。
他每次画速写或者半身像的时候,就在画室地板上捡半天,捡一点铅笔橡皮来画,随便的可怕。
段移削了会儿铅笔,然后把自己的小板凳拖过去,坐到盛云泽身边。
“我问你。”
画室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盛云泽看着他:“问什么?”
段移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都一个礼拜了,他都没见盛云泽怎么开心过。
难道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学神也有紧张的时候?
“没有。”
盛云泽想起何医生的话,不能跟段移直接透露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还在权衡何医生的话,目光中有一丝无法察觉的哀伤,看着段移。
段移在他的目光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以为盛云泽真的是为了高考而心伤:“你不要觉得压力大啊,其实大家都一样的,而且你成绩那么好,你只要放松心态去考,肯定能考北大。”
盛云泽却没听见段移说什么,他心里只想:段移最近越来越贪睡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就一直软绵绵的。
似乎下一秒,就能永远的睡过去。
盛云泽不知道这是不是段移精神世界已经支撑不住的表现,但他每一次看到段移闭眼想睡时,心里都跟着狠狠地颤动。
“段移……”
盛云泽扶着他。
段移连忙惊醒,茫然地眨眨眼:“我去,我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靠,一定是昨晚上画到两点的缘故,我也太努力了,被自己感动!把泪目打在公屏上……”
他打着哈哈,把气氛变活跃了一些,顺势把脑袋砸在盛云泽肩上:“困死我了,今晚我要早点睡。”
闭上眼时,段移听见盛云泽气息不稳的声音:“段移,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