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小房间里讨论了一下午,最后盛云泽一意孤行,决定了这个冒险的行为。
盛云溪抓住他的手,在帕特里克回酒店之后,看着他:“哥,你想清楚,如果因为你的操作失误导致段移的思维无法被模拟出来,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你比我清楚。”
盛云泽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盛云溪闭上眼:“至少……求你别去。”
盛云泽淡淡地看着他,盛云溪睁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哀求:“你想过爸妈没有,你想过你儿子没有?”
盛云泽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我想不了这么多。”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在寂静的医院中,沉默的对视。
后来,盛云溪败下阵,颓然的放手。
盛云泽回到了病房,段移已经转入了他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医院设置在闹市中的风景区里,背面就是山,宁静的听不到外面喧嚣的汽笛声。
拉开窗,外面就是即将落下的红日,渡了一层霞光在病房中,给段移的脸渐渐地染上一层血色,让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
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睡着。
盛云泽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他想要摸段移的脸,结果只能摸到冷冰冰的呼吸机。
食指微微颤动,盛云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伤心过头了,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连哭都觉得累,只会在每一秒想起他的时候,才会像窒息一样痛苦。
但是怎么能不想他呢?
好像凌迟一样,他越想逃避,关于段移的事情就越来越多的涌入他的心中。
他在他生命中占了这样大的一部分,要怎么做才能不想他呢。
盛云泽闭上眼,趴在段移的床边,被温暖的光包围着,抓着段移的手却在轻轻地颤抖。
如同盛云溪说的,人的大脑在不停的进化,是不可能被设计的。
或许未来人类发现了基因的秘密,能够去设计大脑,但至少现有的科学条件中,人类是无法做到的。
盛云泽退而求其次,打算只设计一段存在于段移大脑中的回忆,尽管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却也是风险极高的行为。
段移的思维在沉睡中,能够成功的用计算机模拟出他的思维,只能算成功了第一步。
人在潜意识中,是会被大脑欺骗的。
就像他笃定的世界观一样,潜意识中的段移很可能认为自己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如果强行唤醒的话,他的大脑很可能就会崩溃。
盛云泽就算成功的、没有一点儿差错的把自己的思维复刻到了段移的回忆中,也需要面对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他得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唤醒段移。
就像唤醒一个睡着的人一样,他醒来时就如同大梦一场。
盛云泽很累很痛苦,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听到了谁在喊他的名字,盛云泽听这个声音是非常陌生的,他有一点儿不想回答。
但是呼唤声从一开始的轻柔,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亲和,让盛云泽无故的察觉出一丝熟悉来。
他刚在段移的床边没趴多久,便睁开了眼。
看见的不是雪白的墙,耳边听到的也不是机器“滴滴”的声音。
盛云泽的视线由模糊变清晰,看到何医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你怎么样?”
盛云泽坐直身体,顺势在脸上抹了一把,全都是没有干涸的泪痕。
何医生的催眠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