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在帝都人,自小在这个城市里长大,只不过像他这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还从不知道,在帝都这样的大都市里,竟然还有如此落魄的地儿。
小区里的过道很窄,他们的车刚驶进来就发现再也无法前行了,二人只好下了车,往里面步行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大概五点左右的光景,天刚擦黑,路上行人不断,不时地还会闻到一些饭菜的香气。
跟浓郁的饭菜香气掺杂在一起的,还有四处传来的难闻的恶臭味。
而这些恶臭味的由来,不仅是一些人家将生活垃圾四处乱扔之外,还有一些不讲素质的男人,大喇喇地站在墙角边解下腰带,就撒起尿来。
聂衍哪里见识过这些,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帕捂住口鼻,立时干呕了起来。
肖起强忍着不适,有眼力劲儿地上前搀住自家老板,轻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儿。
“老板,你再忍忍,前面就到了。”
聂衍横眉瞪了肖起一眼,“这是什么破地儿,你就不能等郑钢换个地方再叫上我吗?”
肖起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道:“不是你说一发现人就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吗,怎么还赖上我了呢?再说了,这破地儿我也没来过呀,还不是你手下的那些人不靠谱,早点跟我打声招呼,我也不至于拉着你来遭这罪。”
聂衍被怼得一噎,顿时无法还口了,只好乖乖地跟在肖起身后往前走着。
肖起说的没错,命令是他自己下的,也是他让人第一时间找到郑钢的落脚地儿就过来通知自己的,好像真的怨不得别人。
不多时,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落前。
院墙是用水泥砌的,上面没有粉刷,灰色的墙面上因为长年累月的湿潮布满了绿色的苔藓。
靠着院墙的进口处,一个约莫七十多岁,一头银发的老大爷坐在那里。大爷手里拿着烟斗,娴熟地将揉松的烟草装进斗中,然后点燃。
“大爷,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肖起往大爷身边凑近了些,扯着嗓子说道。
赌坊在这个年代虽管控得没那么严格,谁也不会傻到去挑战警察的权威,一般都是藏在很隐蔽的地方经营,进入时只要跟大爷说出暗语,大爷自会给赌客放行。
只可惜,这个看门的大爷是个耳背的,瞧着肖起二人面生,愣是问东问西,好一番折腾。
二人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又是一路七拐八绕,才终于进了赌坊。
这个时间的赌坊里早已是人头攒动,各种叫喊声更是震耳欲聋,肖起找来赌坊里的伙计,塞了些钱,给聂衍在二楼找了间稍微清静一些的雅间。
伙计殷勤地给他们送来了果盘,瓜子和一壶新泡的茶水,后在肖起的安排下,给他们叫人去了。
茶具很旧,茶叶也是市场上最劣质的那种,泡出的茶水非但没有茶叶的清香,反而有一种难闻的焦油味。
聂衍刚把茶水递到鼻前闻了闻,就放下了茶盏,再无喝茶的兴致。
很快,伙计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上去跟虞彩萍年纪相仿,个头不高,身形发福,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壮实。
男人穿着一件灰绿色的中山装,下面是条同色系的休闲裤,脚上穿着双沾满泥土的黄胶鞋。在昏暗的光线下,聂衍看到他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此人正是让聂衍寻了许久的郑钢。
郑钢一看到坐在方桌旁的聂衍,贼溜溜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便猜出对方是个来头不小的主儿。
“这位老板,听伙计说,你今儿要送我一些圆牌儿,此事当真。”
圆牌儿是这家赌坊里用来当赌注的筹码,木板刻的,做工比较粗糙,比外面那些正儿八经的赌坊里用的筹码廉价多了,所以大伙儿都叫它“圆牌儿”。
聂衍闻言,朝立在自己身侧的肖起努了努嘴,肖起会意,立马拿过搁在一边的小木箱,放到身边的方桌上,打开。
郑钢一看装得满当当的圆牌儿,眼睛都恨不得直接扣下来,跟那些圆牌儿放在一起。
他在这个赌坊里玩了好几年了,不过一眼的工夫,差不多能盘算出这箱的圆牌儿价值多少钱了,要当真是送了他,不吃不喝,起码能在这儿待上半个月,都不用去找虞彩萍那个泼妇了。
瞧着郑钢一脸的贪婪样,聂衍知道鱼儿上钩了,一抬手便将木箱合上,大掌轻轻按在上面。
“那便要看郑先生想不想要了。”
聂衍的眼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波光,悠然地二郎腿一翘,语气疏淡却又格外的蛊惑人心。
对于一个赌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