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立马就明白了周警长的意思,随即笑呵呵走上前殷勤道:“警长您放心,这姑娘今天刚来玉臂弯,还不懂规矩,您给我几天时间,容我好好调教调教,到时候一定给您送到府上去,让您尝尝鲜?”
“屁话!你把周某当成什么人了?我是真心喜欢嫣红姑娘,你当我是馋她身子吗?下贱的老猪狗,周某把话放在这儿,如果周某人能拥有嫣红姑娘,这世上的所有女人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她一个,你转告嫣红姑娘,如果她愿意跟我周某人,周某愿意以五千大洋为聘礼。”
周警长的话,老鸨子听明白了,他这是看上张嫣红了,想要纳张嫣红做姨太太,甭听男人嘴里说只要一个,他们对所有女人都是这么说的,那都是糊弄鬼的话。
但态度,就是这么个态度,老鸨子虽然还指望张嫣红将来能成为玉臂弯的摇钱树,可是这周警长马上就要去岭南高就,摇身一变锦衣还乡那可就是周厅长了,这样的大人物,她一个老鸨子哪里惹得起?
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样的大人物,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玉臂弯从这里消失,还能让这里的所有人进班房吃牢饭,老鸨子心里也掂的来轻重。
张嫣红回到房里,扯着玉娘的胳膊一同进了绣房,别看张嫣红平日里脾气火爆,可该细腻柔情的时候那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她知道玉娘受了惊吓,这会儿回到房间里保准心里有阴影,因此这才细心的把玉娘拉到自己房里睡。
“晚上就住我这里,陪姐姐我睡,这样你就不用怕那些牛鬼蛇神了。”
张嫣红摊开被窝,特地将里面的位置让给了玉娘,而玉娘也打心底对这个新来的姑娘产生一丝敬意与好感。
“你晚上睡觉磨牙吗?打呼噜吗?”张嫣红问。
玉娘一脸紧张的摇了摇头,张嫣红长舒了一口气。“那好,睡吧?”说罢,张嫣红直接钻进被窝。
不一会儿的功夫,玉娘就听到了一阵磨牙声,还怪吓人的,就像是某种野兽啃咬骨头发出的声响,没多久,居然还传来了一阵鼾声,虽说声音不大,可也够让玉娘震撼的。
望着枕边这位风情万种的嫣红姐姐,玉娘不由自主的偷偷躲在被窝里抹起了眼泪。
夜半听闻来人曲,此曲已是故人谣,玉娘的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出往昔恋人亲手给她填的词曲,竟愈发的思念起那位割舍不下的故人来。
纷无绪,离人歌声梦萦绕,欲把相思化作雨,滴来枕上泪难干。
“鸿信。。。。我真的好想你。。。。”玉娘低声哽咽的嘀咕着,还怕扰了张嫣红的清梦。
床头的香炉里,安神香袅袅升腾,烛台上那根守夜的蜡烛也在慢慢的融化,最终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蜡炬成灰,晨光初现。。。。
翌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大茶壶就早早的跑来敲门,按照老鸨子的意思,打今儿个起,就得给张嫣红教一教玉臂弯里的规矩了,总不能一遇到事儿就玩楞的,那长此以往,哪里还有客人敢来消遣?
玉娘起得早,也是她多年来在玉臂弯里养成的习惯,不过张嫣红却依旧睡的香,直到玉娘打开门招呼大茶壶进来,张嫣红的呼噜也依旧打个不停。
“这到点儿了也该起床了吧?那些姐妹们都在茶坊等着呢?”大茶壶站在门口抱怨着,目光不断地朝绣床的位置瞟,并示意玉娘去叫醒张嫣红。
可玉娘哪里敢触这个霉头,她知道这位嫣红大姐脾气暴躁,除非是睡到自然醒,要是睡梦中被人吵醒,那一肚子起床气还不得逮住谁朝谁发作?
昨晚上那黑衣警痞子被从楼上扔下去摔个半死,一方面是因为对玉娘动手动脚,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还是打扰了张嫣红休息。
玉娘轻咳了几声,并没有搭理大茶壶,侧着身子直接走出了绣房门口,然后扭过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去给嫣红姐姐准备洗漱的热水。”
话一说完,玉娘就摸着扶手朝楼下走,只留着大茶壶一个人在绣房里愣神儿。
大茶壶踅摸着走到了绣床跟前,伸手撩开那红纱帐,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呼唤道:“姑奶奶。。。姑奶奶。。。。姐姐诶。。。您醒醒,咱该吃早饭了。”
张嫣红眉头一皱,睁开那惺忪的睡眼瞪了大茶壶一眼,随后直接扯住被子蒙住脸,扭过头继续睡大觉,压根就没搭理他。
大茶壶愣在原地,心里是又急又怕,他既担心耽误了茶坊里学规矩和礼仪的时辰,又担心一不留神惹恼了眼前这嫣红大姐,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我的嫣红大姐啊,小的伺候您更衣吧?”茶壶卑微的低着头,盯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
“滚!”张嫣红依旧蒙着脸,听那被窝里的声音,很显然脑子还没睡灵醒呢?
大茶壶一脸拧巴的撇了撇嘴,无奈只能往出走,毕竟被老鸨子骂一顿和被张嫣红扔楼下相比,大茶壶心里还是能掂的来轻重的。
然而就在这时,阁楼的窗户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商贩的叫卖声,那小贩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方言吆喝个不停。
“卖。。。。甑糕。。。。谁要。。。甑糕。。。蜜枣红豆。。。甜嫩。。甜嫩。。。”
这一声吆喝,张嫣红直接旱地拔葱,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裹着个粉色的肚兜,披上外衣,着急忙慌的勾着鞋,跐溜一下,就跑到了窗户跟前,冲着楼下街道上的小贩大喊道:“哎哎哎。。。等一会儿,给我来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