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道,“那时真人于纸上写下十字,乃《商君书》中‘驭民五术’,其使为‘壹民、弱民、疲
民、辱民、贫民’此十字,他于朕问到,‘陛下可曾知晓,商君凭此十字,于后世之中,得了何样结果?’”
“朕言,‘如何须记得,秦孝公一死,此商君便为公子虔诬作谋反,而奋力反抗,终不敌而战败死于彤地,尸身被运至咸阳车裂,全族被诛,而尽数民众,确不以其成如此之法,而感感激,只一一众众对其惨死,皆不予留意’。”
“真人反问朕,‘陛下竟以此驭民五术,为当由万民心带感激之法?’”
“朕回到,‘如何不当?此术虽无尽不猧不魀,但于为君之人,几堪可用’,‘以善民治奸民,国削至乱;以奸民治善民,国治至强’,‘这般道理如何算不得治国理政至上之法’?”
“真人听罢,直直摇头,而后便告离宫中,至如今一刻,朕亦未知真人执意要走之缘由,可眼下见你之状,却猜想到是为何故矣……”
怡莲全然不解武后所言为何,更不知从何处相问。
“你是不知驭民五术为何,还是不解朕此时缘何与你说起此事,或是二者皆有?”
“二者皆有。”怡莲并不避讳,虽心中有关颜娘一事并未过去,但这时她异常向知晓清楚,武后忽而言说此番之用意。
武后笑得更为开怀,改换盘腿而坐,再度复为斜倚,解释起商鞅之“驭民五术”来。
其一是为壹民,所谓“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罢黜百
家,独尊儒术”,如此得以将万民之所思,统拢至一处,便于帝王亦同一番法理,管理天下之民,禁锢万民所思所生之无尽考量。
其二是为弱民,所谓“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世间百姓若家中寸铁皆无,则必无相当力能以反抗,故而必将威胁不至帝王统治大片疆域。
其三是为疲民,无论筑长城、修运河、修阿房宫,还是种种劳民耗财之土木,此般等等,是从万民可随性分配时日,依自身想法而活中,强加禁断,使其一众多加繁忙,全然无暇顾及其它事项,如此便是得以将全天下之有意以劳作换取钱财之人,征集起来,为国服役、做工。
其四是为辱民,以严苛之刑罚、造型迥异却件件致伤致命之刑具,使万民强行服认,由此对官府衙门、朝臣官差无尽惊恐、害怕,将“人”异化为“奴”,从根本上杜绝任何民间起义。
其五是为贫民,无论于可赚取之金钱,或是税赋、年供之上,对百姓进行严加管制,使他们之中之大多数,皆为一口食水终日劳作,却五多余钱粮,以追寻、满足起他任何更为高雅、形上之所求,苛捐杂税、重农抑商、镇压商贾等等,皆是为此意。
“你听来,那秘所工事之中,朕以此五术之中,对一众工匠,行有几条?”
怡莲已被武后对五术的
描述,惊骇至无法顺利思忖,再思及自身,又如何不是由此五术,牢牢被武后掌控于手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五……五术皆有。”怡莲回道。
将各地工匠分为三六九等,再以数将其编为数队,设管事、工头,是为壹民。
使谈一与林三、张九三名管事工匠,各自身负一样异症而亡,为的是使其他工匠备感害怕,而日夜尽思此一事,此为弱民。
两处工事皆为地下,无论难度、条件,皆不可谓恶劣至甚,且又是于此般恶劣中,数百工匠须日日夜夜不断做工——即便已然完工,亦得不到任何关于工事彻底结束之消息,是为疲民。
身染异症又不得死,然身躯却又与寻常人不尽相同,三人之中多有一二人有其一症,使众工匠相互间便开始自觉羞赧、以此为耻,此为辱民。
食水、材料虽从未间断,但早先招募此众工匠时,承诺之钱财,却要随工事推进而逐步结清,而众工匠皆困与工事之中,就以秘所言,山外的消息都未知几何,更莫提远在神都之外的家乡消息了,故而钱财自当是未及时付给,是为疲民。
五样驭民之术皆使于数百工匠身上,怪道骆十七那般相求,怪道刁二五一副听天由命之姿态。
更莫提,除却此五术外,还有更为致命的三样异症,相比于攻心,异症却实实在在作用于数百工匠躯体之上,如此才真是无论自精神、躯体
之两重折磨。
这时怡莲在难耐住一腔心中悲愤,眼泪夺眶而出,念及骆十七那般相求,于是直言相问,“试问陛下,那地宫、秘所,确是要将彼数百工匠葬于其下之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