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衣冠冢一事,三人未再持续议论几分,一来太过沉重,二来实无确凿证据可证明设地宫与秘所,是为有意设下的何样圈套。
然若就是圈套,于一国之中,将自各地招募而来的数百工匠聚于一处,所为的竟只是坑杀,如此也说不通。
更何况眼前当下,除武后是为此两项工事的筹谋者外,再不知晓其它。
再者,三人之中,唯有骆十七笃信这般隐秘工事,便是有另一番用意,怡莲与刁二五并不甚为在意。
三人不尽得以言说至一处,于是不甚在意的两人所言下一句,便成了主导场面的关键。
骆十七激奋未消,刁二五心中又怀有手边的工事与手臂上再度忽而亮出的鳞片,故而心思独于情状之外,身又在情状之中的怡莲,才得空发问。
“想来确是蹊跷,”眉眼之间似仍在不住波动起伏的骆十七,眼角旁滑落一行汗珠,怡莲注视着那张汗珠,一直滑落入面罩之内,再逐渐为面罩吸入,险些出了神,“得以缓解异症之药草,偏生长于此翠峰山下的秘所之中……”
“缓解异症……”刁二五将不觉自行拂开的衣袖,回复至原状,纠正怡莲的说法,“娘子怎觉此药草得缓解异症?”
怡莲一愣,“若非得以缓解,缘何于症状复现之时,便燃上些许?”
“方才娘子入此秘所之中,岂非一时倍感烦闷焦躁否?”刁二五指向一时白烟缭绕,青草燃
着气味遍布的秘所深处,“得以此药草所缓解的并非发于身周的三样异症,而是因身周有此三样异症,后生于心中之惧怕、顾虑,若言此药草确得将何事安定下来,则当是未曾久得日晒,心底之内,便如那阴暗潮湿中生出苔藓一般,滋长之卑劣心绪罢了。”
他狠狠地按住衣袖,欲将忽而发出轻微刺痛感的外肤抓挠一番,却不甚钩起手臂上的鳞片,刺痛霎时转为将皮肉抽离一般的剧痛,使他不由紧紧皱起眉头,嘴角不经意地发出一声嘶叫。
而紧随这一声嘶叫,却并非口中喊出同来,而是猛然开始吐纳,深吸药草燃出的烟气,才稍显平静。
“说是缓解病症,倒不如说是安神定魂,故而吾等一众工匠,将此称之为定魂草。”
刁二五从布包中取出一片,置于怡莲手中。
怡莲将干燥至拿于手中只怕其碎成细末的药草,靠近鼻息附近,细细嗅闻。
“吾过往曾有相当制香经历,所见、所用之药草不下数百种,此草观之寻常,然无论靠近直接嗅闻,或是燃着后之香气,实未曾闻得过相似,且诚如刁工匠所言,稍行吸入,便都觉神清气爽些。”
“此物确不得缓解症状?”怡莲将药草递返,交由刁二五收起,再发一问。
“唯独他言未有,其余身带异症症状之工匠,皆觉吸闻过此物后,体躯松快不少,虽未经仔细确认,尤以那群带伤负伤,伤
处却无论如何都难溢出鲜血之工匠,所感至为显著。”
骆十七自激奋之中平静下来,无奈又多显讪然地瞥了不以为意、只一时作别扭状的刁二五,诚恳地回应道。
“所谓显著是何意?又缘于何故?”怡莲追问。
“吾等工匠难免做工之时,多受磕碰、划伤,如若寻常人体躯,自然应伤便出血,而患有那般怪症之人,血流似极为不畅且缓,郎中曾言血流虽缓,然脉象却急,故而此众患症工匠常于做工之中,较通常更难专注,易现头昏头沉、体力不支之状,偏就是用过此药草后,稍行缓解些许,得将工事日日以继。”
“故而,”他再度看向满脸不在意地刁二五,而刁二五亦回看一眼,“言药材未有慰藉之用,实太过片视。”
“再者,自打用此药草之后,你躯上这些鳞状之物,确再未续生,是也不是?”此时的骆十七对刁二五所言,平静之中,却又带有些不容辩驳之意。
刁二五同一脸平静,且丝毫未有反驳之意,只叹了一声,看向一时不知当如何应对眼前境况的怡莲。
“如此用以吸服之药草,确亦难见,得以所用却又实有些令吾讶异,”怡莲望向秘所之中复行工事的工匠们,“工匠足有这般数量,是如何将足量药草采集晾干,再发至人人所用?”
“说来……此一项却有些蹊跷,此药草长成后,只消采下,于此秘所中置放几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