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定以吾取了一把泥土返否?”
源协将仍沾于衣袖之上的“泥土”尽数掸下,对源阳颇显自得又不无调侃地问道。
自得了胞弟此一句反问,源阳才留意起那些泥土、灰土——全然不似寻常所见之此物,自源协衣袖处洒落,却全然无任何灰尘漂动浮起。
她打着火把走向源协,以火光照于地上由对方带至眼前的物件。
此物颜色质地,与泥土几近相似,但细看之下,竟皆为大小不一、表面粗糙之颗粒。
源乾煜、敬诚、武三思、韦巨源纷纷围了上来,源协不等几人再问,便拾起其中一颗较大颗粒,以手将其掰开——虽言是掰,实则是同将揉成一团的纸张平铺开来一般。
明明其状若泥土,却得以将其如这般摆弄,已让其他几人多有惊诧,而源协正经将手中之物全然展开,现出原貌——这些“土块”原本竟真是揉皱于一处之桑纸团,而纸团之内却还有内容。
其中是为更显小些的碎粒,色呈深褐,约指盖大小,表面相较于初见这些桑纸团时,可堪称作是光滑。
光滑倒仍算得另一说,这些碎粒形状椭圆,“当说不说,此物竟似极……”
“阿姊欲言,可是此物似极耕种所用作物之种否?”源协从其中取出几颗,将桑纸交至源阳手中。
源阳手托桑纸,正在细观种子样貌,忽而闻得一股清晰且似曾相识的气味。
侧首看去,只见源协正将方
才留出的数颗种子,于单手之中攥紧,反复揉搓,气味正是自他这只手中传来。
“想来敬叔父闻过此味?可曾记起此味当自何物而来?”源协手中仍搓弄那几颗种子不止,就连全然不知情的武三思、韦巨源二人也皱起鼻子,细嗅种子之中传出的这股气味。
独源阳闻出了其中玄妙之处,回想起那时差刘利兆、刘利恩于长安城中满城搜罗那一物时,彼物尽数燃尽,仅余灰末之时,最后那一丝缕残香,正是这股气味。
“和琢香,当是和琢香之气息否?”源阳这时之目光炯炯,几如火把上之火光烁烁。
“岂又不是?!”源协忽然笑出声来,“方才于其上其下两处空洞相接之转角,寻得此些纸包,无意间将其碾压开来,才现其中这些种子,且闻见这般气味,便以拳相击再试了几回,确认无疑,这才将其携带而出。”
源协一言,不光解释了方才于天井之上连连怪响,还顺带确认了种子与和琢香相干一事。
只是原本期待的满场哗然,以武三思一句“和琢香岂非致长安满城僵血症之那味毒物否”打破,他与韦巨源一先一后,将口鼻掩住,退后几步。
源阳、源协险些大笑出声,源乾煜却面无表情地行至近前,问道,“怎这作物种子,竟有那和琢香之味,正如静德王殿下所言,和琢香岂非致长安僵血症之主因,怎你姊弟二人却一脸释然……
”
这时源阳、源协才想起,自己从未与父亲来得及言说东都府衙大狱下地宫之中三幅壁画之事,正要开口,敬诚先行开口说道。
“源兄多有不知,吾曾与阳儿、协儿于另一处地宫之中得知,异骨、僵血、鳞症三样异病或得一样药草便可得以医治,而想来他二人眼下此状,那样药草当是却正同和琢香多有关联……”
源乾煜现出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就连自方才起便避而远之,满眼一副不愿沾染之状的武三思、韦巨源二人,这时也轻挪几步向前,以听清敬诚所言。
地宫之中所生之事,武三思亦十分在意,但又不便直言过问,深恐对方几人要求以一事换一事,终归自己姑母武后之遗言、后事,仍有诸多自己亦未解之处,这时说了,由对方解出,定于自身不利,倒不如先探明对方所知,再随机应变要来得轻巧许多,还能于之后或生之事中,占尽先机。
敬诚同样留有一手,他并未言明正是地宫中三幅壁画之上有一株植物之线索,而他并未现于真人所赋源乾煜之梦中,故而不知和琢香正是破除鳞症异病之解药。
不知详情是真,未尽愿与武三思、韦巨源言明亦为真。
未曾知晓和琢香之用是真,但见源阳、源协面色微露欣喜之状,心中难免有了底。
且这一处秘所现了种子,那一处地宫有了药草壁画,稍行拼凑至一处,考量一番,再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