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杨内史令可还有何其他高见否?如当下吾兄弟二人当如何一破此对质之局?”许久未言声的张易之,忽而发问。
“如此,就当是……”杨再思一番释解,竟就连贾敬言也不觉乐于将其后之事细细听了下去。
是日之密谈,很快便应
验在了第二日的殿内对质中。
第二日早朝,众朝臣皆于明堂之中站定,与往常一样,向明堂台阶之上望去,预备与俯视朝堂之中的太子对视。
然偏是这一眼,众臣却立马换了一副更为严正的姿态,恭然站定。
久未于朝堂之上露面的武后,此时威然坐在龙榻上,漠视着明堂之中,偶与于台阶之下站定的张氏兄弟对视,神色更显漠然。
“汝等,无论弹劾一方,或是为人所弹劾一方,将由何人先行一步向朕倾吐一番?”
“陛下……”“陛下!”
张昌宗、张易之二人,与魏元忠、高戬异口同声。
“你二人欲言何事?他兄弟二人言,待朕年老至驾鹤西去,取太子而代之之言,朕已听过,尚好是仍有新证,无论人证、物证,得以证此言确由他二人所言。”
“先月已因暗地非议,而为陛下判处绞刑之邵王李重润与永泰郡主李仙蕙,可证!”
魏元忠对此一桩冤杀铭记在心,这时再度浮上心头,对自己一时心绪未能掌控得当,声音忽而发出嘶叫。
“下臣多有异议!”张昌宗同样大声喊道,“邵王殿下与永泰郡主妄自非议陛下,欺君罔上即为事实,理应赐死,此等大逆不道又已死之人所言,如何可作据证?!”
此言一出,明堂之中众人眼神所及之处并非安坐于榻上的武后,而是在一旁静立的太子,邵王李重润为他女婿,永泰郡主更是他爱女
,这时再度将此二人为武后赐死之事置于台面相谈,他的姿态显然更加为人在意。
然而,太子纹丝未动,眼神空洞地望向明堂朝外的光亮处,似此时与殿内发生之全数,皆与自身无关。
“已然赐死之人……便不必于此时再提,除他二人外,可还有其他人证否?”武后是整座明堂之中,未曾看过太子一眼之人,此时正望向魏元忠,又瞥了眼他身旁站着的高戬。
魏元忠与高戬陷入长久的沉默,只闻得张昌宗轻蔑一笑,“以邵王殿下与永泰郡主曾经之言弹劾吾与阿兄,岂非正借此死无对证,而行当前这番无凭无据之指控?!魏公参此一本,吾兄弟二人可否亦寻几名亡者,捏造一番,同弹劾魏公?”
“张国公怎这般耐不下性子……”魏元忠似早就料定有眼下一刻,同张昌宗般,亦蔑笑一声,“既死人之言不足信,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活人所言,国公、陛下,便可认同哉?”
“自然!”张昌宗张狂至极,“若可寻得哪怕一人,说明何时于何处,得见吾兄弟二人妄议陛下生辰年寿,且欲于太子相挟,大可于此刻陛下、太子与满朝文武同僚之前,直言相告,吾与阿兄易之,再无半点反驳。”
见张昌宗所言笃定如斯,魏元忠更是胜券在握,“启禀陛下,下臣确知一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两位国公,曾于暗中以陛下年寿而论,且欲
于太子多行不臣之事!”
武后原本半眯着眼,这时听此言,亦双眼忽而张开,看向魏元忠和高戬,“是为何人?如今正于何处?”
高戬向前一步,将手指向朝臣之中,其中相当一众,对他抬起之手,唯恐避之不及,朝左右前后避让,直至高戬的手落向一处。
“回禀陛下,此人正是凤阁舍人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