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多必失,他比谁都明白。
秦绍拉开椅子坐下来,和秦松距离不远,他压低声音问了句:“结局您能看到,我呢,也可以快刀斩乱麻。也可以但我今天学会了一个新词,叫体面,薇薇告诉我要体面,老二也跟我说要体面,那么父亲,我留给您一点体面,您也给我一句真话。当年陷害我母亲那件事,到底谁是主谋?是你,还是温家人!”
秦松浑身一抖,明显被秦绍这句话吓住了。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了指秦绍,而后又重重垂下。
垂垂老矣,风烛残年。
这一刻我突然在秦松身上,看到了一种与他本身年龄并不相符的衰老颓败。他有钱,保养得当,身材良好,甚至从前从未听说过什么大病大灾,可就从司庆开始前,他去了芝加哥开始,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温炳兰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心里,一定无法把那个女人再划归到自己家人之列。
秦松揉了一把脸:“有什么意义?知道答案,又有什么意义?”他冷笑一声,“秦绍,你让人把我带走吧,也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在家里等,等你什么时候出手,等警车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秦绍转了转桌子,把烟灰缸转到自己一侧,抬手按灭了烟,明明还剩一半,但他不抽了。秦松浑身一抖,似乎在那半截烟里,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无法翻身,任人宰割。
“是你,是吗?”秦绍不甘心,他所有的私心,不过是想让秦松亲口说一句“主谋不是我”,但他失败了,他的父亲,给他生命的男人,相当于跟他亲口承认了“我就是杀人犯”。
“你真让我惊喜。”秦绍站起身,“特别惊喜。”
“秦绍。”秦松喊住他,“……当年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好。”
这话听得我想笑。
他说,确实是他不好。不好两个字,怎么能够形容他的心狠手辣!
我甚至想要冲到墙那边,拎着他的衣服暴揍他一顿,但我不能。体面,不仅仅对于他,也对于秦绍。
“不好?”秦绍也笑了,“你甚至想让我也死在那场大火里,你只是说自己不好?”
“……我知道你恨我。”
“我是被逼无奈。”秦绍声音低沉,“我是你的亲儿子,但你想让我和我母亲一起死,我从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你这么恨我。你从不知道,那天之后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好在老天有眼,你的报应到了,妻离子散,一无所有,多好的结局。”
“什么时候让人来带我走?”秦松似乎迫不及待,或许只有进去了,他才能安心。
也只有进去了,他才安全。
秦绍知道他想什么,笑着不搭话。
秦松沉不住气,问道:“你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