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鹤披着御赐的狐裘,由金守珍一直送到宫门外。
这一路,所得的关注与荣耀自是不必多说。
他温和地与金守珍道了别,转过身,就看到了杜清檀。
杜清檀拥着一件厚重的青色兜帽披风,捂得严严实实,越发显得玉白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楚楚动人。
她立在墙角,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元鹤知道她是特意在此等候自己,心中微暖,心潮澎湃。
他快步走去,情不自禁地想把今日之事说给她听:“我一切安好……”
“陛下圣明,我都听说了。”
杜清檀飞快打断他的话,指着不远处两名官员,介绍道:“这位是内医局的裴奉御,这位是佘御医。裴奉御可谓天下第一,佘御医专长老年病。”
元鹤一听就懂了,立刻深深一揖:“有劳二位。”
那二人之前已经听杜清檀介绍过他的情况,忙着与他见礼:“元将军不必客气,还请将老太公的情况一一说来。”
杜清檀见罗叶已将马车赶了过来,便招呼众人上车:“天寒地冻的,咱们车上说。”
车上,温柔细致的红叶已将火盆燃得旺旺的,众人上车就有热茶喝,又有几个橘子烘在火盆之旁,满车芬芳。
裴元照忍不住喟叹一声:“昆仑奴、新罗婢,暖车热茶鲜果,杜司药,你这小日子过得可真不错!”
佘御医啥都不说,只管低着头烤火,吃茶,吃果子,顺便再摁一摁座椅,满意而笑。
杜清檀笑眯眯地道:“见笑见笑,平时只舍得骑马,今日乃是迎接贵客,是以特意准备了一下。”
那二人一笑而已,算是接受了她的厚待。
元鹤在一旁瞧着,若有所思。
她已经从挣扎求生的清冷少女,变成了八面玲珑的杜司药。
可是,仍然还是她。
到了家中,杜清檀殷勤地领着两位御医去给元老太公瞧病。
元老太公在半梦半醒之间,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团团守在一旁,紧紧攥着元老太公的手,身边还放着一本翻开一半的诗集。
看见众人进来,他立刻起身,口齿伶俐地讲述病人的情况:“解了两次小手,统共吃了一小碗肉粥,药喝了两次,都喝完了。”
裴元照赞许地看了团团一眼,说道:“小郎君说得很清楚,真不错。”
杜清檀让团团拜见了客人,引二人落座,分别给元老太公诊脉,又把昨夜周医令所作脉案拿出来,算是会诊。
元鹤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压根插不进去。
看着两名御医严肃的表情,他不免焦躁,一只温软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掌轻轻晃了晃。
团团仰头看着他,轻声细语:“元二哥,术业有专攻,咱们别瞎操心,这边的事交给阿姐去办,咱们去陪老太公吧,他今天问你好多次了。”
元鹤默然,由着团团引去病榻之旁。
元老太公似是有所感觉,倏然睁眼:“二郎!”
元鹤连忙伸手:“我在。”
元老太公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半阖着眼睛微笑:“圣人有没有准了你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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