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孙润叶走了进来,施礼道:“祖母,三日后是大殓之日,孙媳拟了国丧章程,一切依照旧制,只是,有一件事孙媳不敢武断,特请祖母示下。”
太后娘娘眼皮都没撩,淡然道:“什么事?”
孙润叶忙答道:“就是淑妃,当以什么罪名处置?”
淑妃,这个丢了皇嗣、陷害良嫔、又以五石散要挟万岁爷的女人,饶是孙润叶思虑周全,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因为无论给她冠以哪项罪名,都会扯出另一段宫帷隐秘,都不太周全,所以她才来向太后请示。
太后娘娘抬眼,眼色沉静无波的对孙润叶道:“润叶,淑妃哪里错了?万岁爷恶疾缠身,是淑妃夜夜按穴舒缓疼痛。”
孙润叶一怔,随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果然,太后娘娘继续说道:“哀家十分忧心,万岁爷到了那头儿,头痛病若是再犯无人照料,淑妃贤良淑德,不舍陛下受病痛折腾,哀家怎好不成全她?下哀家懿旨,追封淑妃为淑皇贵妃。”
追封皇贵妃之位,淑妃是必死无疑了。
孙润叶忙施礼道:“孙媳谨遵懿旨。”
。
待新皇政务平稳过渡,新皇齐瞻责令太医院院使林聪,亲自入驻李家,全力医治李家家眷的麻风病。
林院使哭丧着脸回家,哀声叹气的开始收拾行囊。
林夫人不明所以,问相公道:“老爷,您要远行吗?”
林院使叹了口气道:“万岁爷让我入驻李家治麻风病。”
林夫人登时破了防,眼泪不可抑制的往下落,哭诉道:“老爷,您是不是说错话得罪万岁爷了?麻风病,百里存一,这可如何是好啊?你能不能装病不去啊?”
林院使忙捂住了夫人的嘴,四处张望了下,懊恼道:“胡说什么呢?你想让我装病犯欺君之罪不成?李家立下不世功勋,新皇必须做出体恤姿态,派我去李府,治病事小,态度事大,非去不可。”
林院使收拾好包袱,把身上一把钥匙交给了林夫人道:“夫人,这是药房的钥匙,我若是再也回不来了,你就把它交给华儿,帮我转告他,别再记恨我这个爹了,我过去之所以拦着不让他进太医院,不是他的医术不够好,而是,伴君如伴虎,身不由己。”
林院使悲怆的拿着包袱走了,林夫人已经哭成泪人儿一般。
。
到了李家,林院使抬头看了一眼“李府”匾额,目光下移,落在了门上贴的白色封条上,深吸了口气,以视死如归的精神对王主簿道:“王主簿,开门放我进去吧!”
王主簿叹了口气,对林院使道:“林院使,一路珍重。”
这一声“一路珍重”,如同“一路走好”一般,听得林院使心情更加的沉重。
封条打开,林院使把口鼻上掩了三层厚重的帕子,胆战心惊的进入李府。
身后的府门再次关上了,林院使深吸了口气,绕过老虎壁,只听见院里一阵整齐划一的喊喝声。
只见主楼前的空地上,站着六行六列的人,整齐划一的扎着马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主子有下人,有兵丁有女仆,个个精神抖擞。
最前方站着的,是几个五六岁的小男娃和一个小女娃。
孩子们虽然小,却架势十足,不比亲兵们的姿势差。
罗北见有生人被放进来了,忙走过来,诧异道:“您是哪位?怎么进来的?”
林院使忙答道:“本官是太医院院使林聪,是奉命入驻李家诊治麻风病的。”
罗北大惊失色,道:“来诊病的?”
罗北忙向盈娘使了个眼色。
盈娘忙跑向后院去通报。
罗北将林院使让进会客厅落座,客气道:“请林院使稍坐,已经去请几位夫人了。”
坐在会客厅,两扇门大敞四开,可以清晰的看见院中练武的人,看着精气神十足的李家人,林院使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好奇,面对九死一生的麻风病,是什么样的精神意志,让李家人面对麻对病而做到如此淡定的?
大约两柱香过后,李家四位夫人被丫鬟们扶了进来。
草心对林院使施礼道:“林院使,民妇是锦衣卫统领李青柏的夫人,现在由臣妇主事李府,请问院使是奉哪位主子的令来诊病的,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亦是圣孙妃?”
林院使顿时恍然,李府被封,相当于与世隔绝,竟然不知道外面已经换了天地了。
林院使答道:“四夫人,本官奉的是万岁爷的令,就在半月前,万岁爷驾崩,淑妃追随陛下而去。皇圣孙殿下继承大统,大齐年号由正德年转为元丰年。”
草心与几妯娌顿时面面相觑,虽然脸上尽量表现悲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