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炸酱面也吃,肘子更要吃!肖队长酱的肘子那是没话说的。”
我在心里说,肖英,哼哼,我好想让你消音。
大家一块儿铺桌子,烧水泡茶,端盘子递筷子,做准备工作。我把汉堡包拿出来放进了一个大盘子里,趁空闲工夫,参观了一下陆坤家。房子采光非常好,南北通透,冬天一定会很温暖,朴实的木质家具和温润洁净的木质地板,有好闻的清洁剂气味。高高的书架占了一面墙,书架边上靠着一把吉他,原来他还会弹吉他。书架上有很多刑侦类的书,还有一些政治学历史学方面的书和外国小说,其中有特德·姜中英文版本的小说集,空余的地方摞着厚厚的红证书,摆了几个相框。一个相框里是陆坤穿着警服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陆爸爸慈祥可亲,陆妈妈秀美温柔,看着大概也就五十多岁,陆妈妈头上竟是一根白头发也没有,老两口坐着,陆坤笑意粲然地站着,将手放在他们的肩上,警服上别着各式奖章。我脑子里是竟是《三侠五义》里的这一段:“武生打扮,眉清目秀,年少焕然。”用几十秒扫完这张照片,不敢让目光停留太久,想着这个家庭的现状,我心里颇为陆坤难过。我去了阳台,地上摆放着芦荟、文竹等盆栽,有一个小仙人掌,只有我手掌一半的大小,用小瓷罐装着,显得非常呆萌。我弯下身子看,陆坤走过来:“拿回家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嘴里说着,手已经快要伸过去,装仙人掌的小罐子特别可爱,绣球花篮,还有一对白色小翅膀。陆坤说:“大部分都是同事们给的,有肖英送的,也有志明送的。”
我把手缩回去,说:“哦,这样啊,其实带刺的东西放家里对风水不好,放久了会让主人发生争端,天天吵架打架啊什么的。我不敢养带刺的植物,要养也不放在屋子里。”
陆坤说:“我可不信这些,我不信你不喜欢玫瑰花,玫瑰花也有刺。”
我回头一笑:“对了,你也读特德·姜的小说啊?那年《降临》上映,我第一时间就去看了。”
“小说和电影我都喜欢。你呢?”
“我喜欢电影里女主角湖边那个房子。”
“那你还喜欢什么?”
“我喜欢柴犬,一直想养一只。”
“我就说嘛!”他忽然哈哈大笑。
我猛地想起他不久前就曾说我特别像柴犬。
肖英在里头喊:“吃饭了吃饭了,一会儿还得干活儿去呢。”
我们进去,坐到饭桌前。
肖英突然向我发话:“哎,江唐,你是拍纪录片的?”
“唔。”我拿了个汉堡包,没看她。
“听说很辛苦哎。”
“唔。”
“说一说,你都拍过什么人?”
我回想了一下,胡乱说了一通:“打工的,换肝换肾的,得白血病的,家破人亡的,背负巨债的……好像除了警察和犯人,什么人都拍过了。”
“江唐被人追杀过呢!”陆坤补充。
“其实是个误会。”我解释。
肖英拌着一碗面,摇头道:“看不出这么娇滴滴的一个……”
我打断她:“别以貌取人哦,我即便娇滴滴,可我也有我的担当。”
“噗!”陆坤呛了一口水,其他人愣怔一瞬,哄然大笑。我倒是很淡定,我想众人都被我的厚脸皮惊到了,可不过开开玩笑嘛,当什么真呢。
肖英把拌好的面条推到我面前:“尝尝吧,很好吃!别怕长胖就行。”
我接过,说:“能再把肘子递给我下吗?”
慢慢热络了起来。我说我看到了昨天的视频,实在是惊险刺激。陆坤撩起双手的袖子,露出胳膊,毫不松懈干净健康的肌ròu形状,从手腕开始一直往上,全是紫红色的血痕,是在窗户沿上擦的。
“那女孩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一心求死?”
肖英叹了一口气:“产后抑郁,她家人没一个真正能帮到她。”
陆坤说:“也是服了那一大家人,直到我把姑娘救了,他们都还在怪她闹情绪,说她不负责任,怎么能狠心丢下老公孩子。”
刘铮说:“幸亏你把她救下来了。可之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琢磨着看能不能帮那可怜的姑娘找个心理救助,陆坤说:“我们已经帮忙联系了心理医生,会有人帮助她的。”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我,当然很快就把目光移走了。一种失去了很久的感觉在我心里荡漾着,像骑着自行车下坡,双手紧握把手,被震得微微发麻。我忽然很快乐。
邹志明调皮地问道:“江姐你是想起什么,脸上乐开花?”
这称谓果然掀起又一波笑声,我一本正经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