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的相遇,就像两个宇宙的交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竟然会是很容易的事情。
还有一次,距离对方50米的时候,我和金毛再次相遇。
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我则是往里走,两个人在距离对方50米的时候互相看到。
“哎,是你!”
“嘿,是你!”
我们同时笑了,像电影里蹩脚的桥段。我那时候有种“正好是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错觉。
在真正认识后,我们发现,两个人的名字其实经常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在学校文艺社团的招聘公告里,初选,复选,终选,我们的名字其实一直在一起。在志愿者的名单中,我们的名字之间只隔了十个人,当然,在彼此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像分别在不同的宇宙,即便名字和名字在一个宇宙早已相遇,名字的主人在另一个宇宙还是互不认识。后来宇宙开始坍缩。不同的宇宙像飞尘一样相互撞击,吸引,重合,本来就是个无序的,没有理由的过程。比如,这两个名字的主人迎面朝对方走过去,在50米的时候,他们正式相遇。
假如人类多一个感官的能力,也许会听到一种近似于车轮碾过轨道的声音,就好像每个人的一生都被一些滑轨牵着,拖拽着,一只巨大的隐形机械手正在摆动属于他们的滑轨,一些无形的声音在意或不在意地讨论:要不,就这样安排吧?
我们当然听不到这些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听到就没意思了。我们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触探着对面这个人。相貌,身高,衣着……感觉。差不多就可以了。他她,刚刚好。
金毛是细长的眼睛,笑的时候很自然地眯起来。我比他矮一个头,头发很浓密,蓬蓬地扎成马尾。我侧过身子,替他把铁门撑开一些,他推着车过去,说,谢了。然后走了。
在已经形成的宇宙中,“确信”是一种天赋能力。我知道我们还会遇见,无数次,他会来找我。果然,晚上快十点,他打电话到我宿舍叫我出去吃夜宵。他也是如此确信,确信我完全不会见怪,哪怕我什么都不吃,他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我的注视下吃完一碗麻辣烫,把嘴烫得红彤彤的。
“吃完啦?”我说。
“嗯。”
“那我回去啦。”
“我也回去了。”
两栋宿舍楼,他往北走,我往南走,我走了几步他突然奔过来,拉住我的手,这是我成年以来,第一次有男生主动拉我的手。太好了,我刚成年,足够年轻。
后来金毛带我回他家见家长。叔叔阿姨对我很好,很亲切,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吃完饭,金毛暗示我帮他妈妈洗碗,吃完饭,我便去了厨房。
他妈妈在我身边,微笑着接过我洗好的碗,突然对我说:“以后你们要是结婚,我帮你们管钱。”
尽管将来是那么遥远的事情,那时我忽然觉得灵魂出窍了,灵魂飞到远处去看到了一些事情,再突然回来对我悄悄说:“你们不会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被我出窍的灵魂打败了,还是被他妈妈这句话打败了,事情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总之,我和金毛后来分开了。
也许还是太年轻,看得不太远,这才使得我们各自走向了相背离的方向。又或许,爱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较为模糊的概念,“爱自己”倒是愈发清晰。
我从长梦里醒来,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光影,得出结论:或许我自始至终都很不可爱。
不可爱的女生很多。我有几个女朋友,都不算可爱。阿慢姐结婚了,景晗、宋安安、老陈等还跟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我常和她们约着去三里屯的“签签好棒”吃串串,或者在“老书虫”喝咖啡看书聊天。
跟我在同一个电视台工作的景晗有个外号叫“死神”,因为她采访过的很多人要么坐牢了,要么死了。有一次她去采访一个老专家,老专家对着镜头许愿:“我多想活到150岁,能为国家再多做点贡献!”结果一个月以后专家就因心梗去世了。类似的事在景晗身上发生太多,我们这些看客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也就渐渐淡然,直到景晗自己的企业家男友也因为经济犯罪被她亲自送进了牢里,我们就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讲。
在拍卖行工作的宋安安是个海归,有个意大利前男友,这位前男友是微生物学博士,同时还读了个MBA,可以说是文理全才,但宋安安喜欢他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在得知他把一份可以让他去麻省理工继续学习的奖学金用来买了一个很贵的相机之后,她才深深坠入了爱河,虽然他们俩最后还是分了手,但我们都很欣赏安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