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南宫止在十二岁的时候听过,不错,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真相。
这么些年来,他以南宫世子的身份游刃有余地出入皇宫,他将后宫间的争斗都看在眼里,同样清楚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他们终将被皇帝舍弃。
可是,南宫止别无选择。
他是谢沅夫人的孩子,那个他未曾谋面,但是不惜性命也要拼尽全力保住肚腹中孩子的柔弱女子。
正如皇帝所言,有些东西,从他出生就注定好了。
皇帝很满意南宫止的态度,“现在时机到了,皇后一族难以再起风浪,淑妃被软禁宫中,子桑皓远在浚县,朕在将天下传给你之前,会把一切清理干净。”
“元夙,你将得到一个崭新的天下,之后这个天下将会如何,就要靠你自己了。”
南宫止在泸潮县看到周纪的时候,大概已经猜测到了王都形势,他静默片刻,说道:“皇上的病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吗?”
皇帝皱眉,不满道:“朕何时教你妇人之仁了?他们每个人喊着万岁万万岁,可谁曾真的见到哪个皇帝活一万岁了?你知道你这个时候应该想什么?”
紧紧锁住南宫止清和的目光,皇帝一字一句道:“你该想,眼前这个老迈的随时要死掉的皇上,我还能从他身上榨取什么价值,如何利用他铲除掉成就霸业途中的障碍物,将他视为踏脚石,踩着他的尸骨一步步,一步步往上走,走到最高处,任何一个人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南宫止单膝跪地,“臣不敢。”
皇帝目色冰冷,“你不敢,你就错了!”
南宫止垂头望着地板不说话。
“你的才华你的谋略,朕都知道,唯独一点,你性格不够强硬。”皇帝道:“仁慈的皇帝或许受百姓爱戴,但一定无法成就雄图伟业,他们很多时候优柔寡断,总是考虑太多而真正做得太少。”
说着,皇帝不知道想到什么,“或许你的性格像极了你娘,远不如舞阳公主……”
语声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皇帝想说远不如舞阳公主什么,南宫止不得而知,但从这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南宫止似乎听出了皇帝对于舞阳公主复杂的情愫。
皇帝转回话题,“朕已经让钦天监去算日子,到时候朕会正式向天下人公布你的大皇子身份,你就不用再回武安侯府了,朕另外给你安排了宫殿。”
说起住所不得不提南宫止的婚事,“之前你还没有回归本位,你推迟就罢了,既然身份认回来了,是该定下你的终身大事,到时候一并赐你王爷府。”
皇帝说了几个人选,南宫止中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下去,最后只回道:“但凭皇上安排。”
皇帝让南宫止起身,眼皮浅浅掀起,“从今往后,称呼要改一下了。”
南宫止略迟疑,而后抱拳道:“是,父皇。”
—
陆安然和周同从萧疏房间出来,周同四肢瘫软在院中的躺椅上,“年纪大了,一个晚上都经不起折腾咯。”
陆安然倒了杯水,在周同眼巴巴的视线中自己喝了一口。
周同:“……你就不能发挥点尊老爱幼的思想?”
陆安然看他,“你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