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安然从京兆府离开已是午后,这大半日奔波令她心里疲惫,故而婉拒了凤倾去一品楼吃饭的邀约。
凤倾拦住祁尚,“陆安然可以走,祁尚你要赔我一顿饭。”
祁尚莫名自己什么时候欠了凤小侯爷的饭,后者不要脸皮地笑道:“早上小爷在花楼好好的品酒闻香,让你给搅了小爷兴致,你不得补偿小爷吗?”
凤小侯爷说理,无理搅三分。
陆安然目送他们去吃饭,心里跳出个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关系这么好了?
有人时,无方就隐在暗处似乎不存在,当陆安然身边没人时,她又会主动出现跟随在陆安然身后半步距离。
陆安然只稍稍侧头,就能看到无方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庞,“无方,在你看来,武安侯在宫门口请罪的事,圣上当真不知道吗?”
无方:“小姐在意,还是替太子在意?”
陆安然没想到一下子就叫无方看透了她的心思,“皇上对南宫止的看重天下皆知,可是,他居然才是皇上的大皇子……”
无方替她说完整这句话,“还是谢沅夫人所出。”
陆安然叹口气,“是啊,谢沅夫人的孩子。”
皇上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舞阳公主,而是谢沅夫人,而南宫止,正是谢沅夫人留下的孩子。
陆安然似乎已经不用怀疑,皇上从很久之前,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
“小姐,不管是太子还是南宫止,皇上的看重是一方面,相比起来,太子自小在深宫长大,一定更深谙争储之道。”
陆安然没法跟无方坦言,她怎能不在意,太子是她的兄长啊,她血脉相连、一母同胞的兄长。
这件事似乎很神奇,在陆安然不知道的时候,子桑瑾只是太子殿下,可陆安然知道真相后,从此不管她身处哪里,便总会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和她有那么亲密的不可割舍的联系。
将这些都压在心里最深处,回到吉庆坊时看到陆逊在等她,从神情判断,显然他也知道了武安侯在宫门口的宣言。
“如此一来,太子的处境就困难了。”父女俩走到桂花树下,陆逊坦言道:“皇上不如我们想象中善待舞阳公主,立太子也绝非那么简单。”
陆安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但他是太子。”
陆逊语重心长道:“你明白就好,其他任何人比如你,比如萧疏,你们都可以逃出皇宫,远离王都,唯独他不可以。”
“父亲,皇上会怎么对待他?”
“自古以来皇储相争,向来不少见血。尤其到了前朝光景帝,更是把能杀的都杀干净,连他的父皇都被他用蛊毒控制在手掌间。”陆逊道:“成者为王,岂是一句简单的口号而已。”
陆逊虽未言明,但陆安然从中听出来了,“败者以血为祭,成为新皇登基的踏脚石。”
陆安然心里藏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脱衣服洗漱时身上掉下来一个小纸包,才忽然想起今天原本是为了这事情出去。
她重新把外套披上,没有马上打开小纸包,而是开门准备去药房。
陆安然门一开,无方立刻闪身,“小姐?”
“没事,我想起来鹿陶陶给我的东西。”陆安然提着一个灯笼,半途遇到睡眼朦胧的秋蝉,打发她去睡觉,自己打开药房的门点上灯火。
她先拿了个宽口小罐子,然后小心地拆开纸包,却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粉末,而是带茎的两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