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和二婶明明不喜我却从不声张,三婶更是待我战战兢兢。”陆安然的声音猛然抬高,眉宇间满是坚定之色,“因为我娘不止是前朝罪臣之女,还是前朝皇最宠爱的舞阳公主!”
陆逊一口气没有接上,呼吸停滞一瞬,随后全身的力气像被突然卸掉,整个人都软下来,连背脊都没有那么挺直了。
陆安然冷然的音色仿若带了点咄咄逼人的语气,“父亲如果不认,我们不妨回蒙都撬开母亲的墓,看看里面有没有躺着我的母亲!”
陆逊终于有了反应,唰地抬头凝视她,“你……”
陆安然蹲下来,仰头望向陆逊,一如幼儿时候那般仰望,“父亲,真相不管被多少尘埃掩盖,始终遮不住它的存在。”
陆逊满脸颓色,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怎么会知道……”但他终究是陆逊,那个在沂县张扬夺目的才子,所以很快想到:“那个男人?隔壁院子,你们救回来的男人……他?”
“他是罗青。”一锤定音,陆安然将他的猜测落实。
陆逊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以这样的让陆安然看不到神情的姿态问道:“他认出断箭,把身世都告诉你了。”
陆安然将手掌放在陆逊膝盖上,摇头说:“没有,是父亲告诉了我。”
陆逊眼眸动了动,“怎么?你没有问他?”
“父亲怕我怀疑身世,特意让柳相说了那些话。”陆安然道:“我相信父亲和柳相当年的同窗情谊是真的,但是能够让父亲和柳相两人同时甘愿冒险的人,除了舞阳公主没有别人。”
尤其还有断箭为证,那些过往违和的地方一旦放进去某个设定,便都成了理所当然。
“舞阳公主产后逃出王都是真,父亲半路上救了人也是真,但不是别人,而是被官兵追杀的舞阳公主。后来舞阳公主被父亲带到北境准备重新开始生活,但是皇上还是找到了那里,为了刚出生的我和陆氏,公主宁愿将人头奉上,了却她和新皇的恩怨,也彻底砍断前朝和新朝的联系。”
陆逊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放在陆安然的头顶,“这些年,受鬼妆蛊连累,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都看在眼里,也时常在想这个决定是否错误,但是他不敢冒一点点风险,因为这是她留下的孩子,用生命交托在他手里的孩子。
陆安然缓缓摇头,“不是,我很好。”
‘很好’两个字触痛到陆逊,他眼眶一下子红了,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知道吗,你的性情和你母亲完全不同,她张扬明媚,而你内敛沉静,就连长相也不一样。可是这双眼睛,却像极了她。”
陆安然提起一口气,使得心脏微微犯疼,“我的母亲……”
“没错,你的母亲是舞阳公主。”陆逊终于讲了出来。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句话,就带着这样一个秘密去见她。然而世事无常,就如陆安然所说,被掩盖在泥土里的真相也总有破土见光的一天。
陆逊轻柔地抚过陆安然的头发,垂下手站起来背对着她说道:“你并非上元节出生,而是十二月初一。”
陆安然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全身像是被点穴了一样突然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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