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开印日,京兆府打从年初一忙碌到现在,然而对这桩连环杀人案依旧毫无头绪。
袁方脑袋都快抓秃噜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一条不同线索,当机立断让衙役们撸起袖子就是干。
榕树老根交错,一锄头下去,反而锄头被卡在里面,衙役用力往外一扯,扯出一块破布。
“慢!”袁方眼尖,看见后立马阻止,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捞起破布一看,大喊道:“老芋头快过来。”
老芋头是京兆府的仵作,本姓余,大家喊顺了称呼他为老芋头。
司录跟着低头一看,倒吸一口气,“这……”
梅桂花的两个女儿相互搀扶过去,亦被地上的东西惊得面色发白,尤其是大女儿,抚着胸口连连喘气。
老芋头蹲地上把尘土扫掉,破布摊平放好,再一样样地拼接好,朝后抬头道:“造孽啊,都足月了。”
地上一具骸骨,小脚小手,成人掌心大小的头颅,是个婴儿。
袁方眉眼下沉,冷声道:“恐怕这就是住在梅桂花心里的心魔。”
之后袁方找来与梅桂花和离的丈夫朱久明,得知事情原委——
两人和离非性格不合,而是梅桂花与同村的一个男人偷情叫朱久明发现,为了不把事情闹太难看,也为了几个孩子的体面,朱久明和梅桂花以夫妻无法相处和离。
朱久明以为和离后两人很快会在一起,结果那个男人偷拿了梅桂花的钱财跑了,留下梅桂花和肚子里孽种。
两人和离都一年多了,这会儿生孩子谁都不会相信是朱久明的,于是梅桂花独自偷偷生了孩子后掐死了。
其中一半是朱久明讲述,另一半仵作验尸加上衙役探访后,袁方和司录共同分析得出结论。
袁方摸着下巴上的一点胡须,沉叹:“凶手杀人前挑选目标,必是犯过大罪的人,梅桂花的孩子刚出生被她掐死,亦是杀生罪。”
京兆府这边才刚查清楚前因后果,没想到王都城早已经传开了,袁方震怒,“谁将事情泄露出去?”
司录叫他稍安勿躁,“大人,府尹中办差的人嘴紧是第一条,从前也未听过案子没办妥就随意宣扬。”
袁方眼珠子一转,“你的意思……不是我们这里的人,那就是……”
司录颔首,缓缓吐出两个字:“凶手。”
袁方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梅桂花掐死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这件事被传出去,民间开始美化凶手,说他是黑暗中的明月,甚至有人编了童谣,一半讽刺官府一半歌颂凶手。
传到皇宫里,袁方再次因办事不力被批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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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然病好后,带着无方去了孟家回礼。
孟夫人欢欢喜喜将人迎进去,又是让人挪火炉,又是准备糕点,一时间有些忙乱,“照儿你们说说体己话,我去厨房瞧着点,陆姑娘,今日一定要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孟时照脸色有些不好,看着睡眠不足的模样,她拉着陆安然坐下,“我娘许久没有操持过家里的事,你让她自己理一理。”
说来平淡,但这么多年孟府宠妾灭妻,孟学礼将后院一切事务交给一个小妾打理,反而正妻高高挂起,中间各种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没睡好?”陆安然喝了口茶,不知孟夫人加了什么进去,味道有些偏酸,不过很提神。
孟时照脸色冷了冷,眸光一沉,道:“说与你也不要紧,反正你总归知道这些。前几日孟芝去苏国公府大闹一场,叫苏国公赶出来丢人不提,她回了家好一顿发疯。”
对于孟芝这人,陆安然起先尚能体谅她替自己打算的初心,但经过平阳侯府世子那件事后,便觉得此女太过利己,还将别人都当傻子,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