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幼虫了。
祂可以立刻前往无比憧憬的人类世界,因为不再背负罪业,所以地球诸神也无法对祂怎么样,祂可以选择投生人间道,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成为人类之后,一定会经历许多悲伤和痛苦的事,但同时也遇到许许多多的幸福。所有的体验都将是新奇的、前所未有的,是祂在太虚墓地永远无法感受到的。
幸运的话,祂会遇见另一个人类。
千千万万人中,唯一特殊的那一个人类。
祂不用担心认不出他,因为只要看到他,祂的心就会砰砰直跳,吵得震耳欲聋。
幼虫闭上眼睛,内心根本无法停止强烈的向往。
但是,祂并没有离开。
如果获得解放的代价,是蝴蝶为祂牺牲,那么祂宁可不要。
幼虫又重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祂拼命把自己团得小一点,再小一点,最好小到消失不见。
太虚墓地不复存在,祂成了无边无际的茫茫虚空之中,无比微渺的一个点。
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祂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消失的蝴蝶回来。
自己只是一条没用的小破虫,只会哭鼻子和睡大觉,连找星星都找得慢吞吞的。
结果,祂又和刚诞生时一样,因不堪忍受孤独而大哭起来。祂不停地哭,不停地哭,除了哭泣,祂什么都做不了。
祂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江暮漓一样无所不能。
江暮漓……
祂怔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无意识地想到这个名字?
江暮漓……是谁?
一想到这个名字,祂的一根足肢就疼得要命。
像被尖锐的东西扎刺着,持续传来尖锐的痛意。
祂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更不知会有什么东西强大到能无视时间与空间,在祂身上留下这么痛的伤口。
祂笨拙地用另一根短短的足肢,碰了碰那个小小的伤口。
痛……!
另一根足肢也差点被刺痛,因为祂的伤口里,好像残留了一小截尖锐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顽固,偏要根深蒂固地留在祂的血肉里?
祂费了好大功夫,把那根东西拔了出来。
银色的,尖锐的,一不小心碰到就会被刺痛的东西。
一小截断掉的针尖。
拔除了这截针尖,总该不再痛了吧?可不知为何,祂痛得更加厉害,灵魂都像被抽离,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江暮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