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星在叫他。
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一点点绽出了属于赵艺成的没心没肺的憨笑。
温衍忽然想到,好像还在不久前,他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顺手抛给了自己一罐冰可乐。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要为我们一家人报仇。”
温衍点了点头,“我记得。”
“我恨你,到现在还是想毁了你。”秦朗星吐出一口血沫,“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温衍说:“作数。”
秦朗星又笑了,笑得无比惨淡。
他问:“为什么?”
“没什么理由。”温衍道,“我不恨你,也不想报复你,甚至如果没有你,我到现在都没法儿对过去释怀。”
秦朗星愣住了,盯着他,似是想笑,却落下了眼泪。
“好吧。”他说,“就拜托你为我实现吧。”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具曾经属于赵艺成的躯壳像腐败的果实,迅速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腐疮,顷刻间就就溃塌成了满地脓水和肉块。
然后,风化成灰白色的、宛如骨灰一般的粉末。
秦朗星执念极深,恨意难消,又背负了几条人命,魂魄已然被极重的业力污染,赵艺成的人类躯壳早就不堪承受。
江暮漓说:“他魂飞魄散了,以自我了断的方式。”
温衍打开窗,让风鼓荡进来,吹起地上的灰白粉末,飘扬着带向了远天。
天幕无边无际,澄澈洁净,没有一丝污浊与阴霾,仿佛那里才是真正的至福圣地。
无忧无虑,无怖无惧。
温衍垂下眼睫,平复着心里波动着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温衍转过头,看向江暮漓,“我们应该马上去医院,把重叠教会的事解决掉。”
江暮漓微笑,“好。”
他踏步上前,一手揽住温衍的腰,一脚踏上窗沿,纵身往外一跃。
温衍只觉眼前一黑,好像头顶被巨大的乌云笼罩。
江暮漓后背舒张着三对漆黑羽翼,搂着他在高空中平稳而迅疾地飞行。
温衍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
“衍衍,你说什么?”江暮漓微皱起眉,“风声有点喧嚣我听不见。”
温衍竖起食指警告他,“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别给我在这儿演啊。”
“我之前看《哈尔的移动城堡》时候,就想跟衍衍这么试试了。”江暮漓露出好看的笑容,“大概能和衍衍像现在这样一起飞,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