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跟着范倩楠搬出了他们原来租的老破小公房,住进了陈家的豪华大别墅,但他的生活没有半点儿改变。
阴湿绵长的冬雨一直笼罩着他的人生,将他浇淋得寒冷彻骨、体无完肤,一刻都未曾止歇。
高一那年的冬天,陈家人决定去另一座城市度假。
当他们驱车飞驰在壮丽雪山间的公路上,准备前往缆车乘坐点的时候,温衍正虚弱地蜷缩在床上。
他发了高烧,之前身上被陈钰生踹出来的旧伤还没好,如今因为高热炎症严重,痛得他像被丢进烈火中烧灼,连呼吸都困难。
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自己会死在生日这天吗?那生日不就变成忌日了吗?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一只白蝴蝶飞向了他。
虽然已经忘记幼年时曾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白蝴蝶常来陪伴他,但习惯却不会轻易磨灭。
他不由自主地对蝴蝶说起了话,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好好听帮他说话了。
“我能像你这么自由就好了,无拘无束,没有牵绊。”
蝴蝶落上他的前额,轻盈如一片花瓣儿。
不可思议,他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你真漂亮,像雪花一样。”他说,“这座城市的冬天常常下雨,却不常下雪。我好想能看到一场真正的鹅毛大雪,最好像烟花一样盛大。”
蝴蝶点了点头。
“你会像雪一样融化吗?总感觉你很快就要消失了。”
蝴蝶左右摇晃着触须。
随着时间推移,祂和温衍之间的因果如纺车上的纱线,不断缠绕紧密,现在已经可以在他身边留得更久。
甚至,对他的因果做出引导,使其暂时偏离原有的轨道。
“对不起,我应该用甜的东西招待你的,但我身上太痛了,实在动不了了。”温衍定定地凝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蝴蝶注视着他,触须轻轻颤动,仿佛在一同感受他的痛楚。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甜甜的蜂蜜吧。谢谢你来陪我,我真的好孤独。”温衍轻缓地叹出一口含着泪气的呼吸,“如果我能有一直陪伴在身边,不离开我的家人就好了。”
蝴蝶飞了起来,扇动了一下翅膀。
那样一双纤薄如纸的精巧鳞羽,看似只能在空气里荡开一丝透明涟漪,甚至无法摇动一朵小小的花。
但实际上,却能在因果的另一端,掀起巨大而恐怖的风暴。
此刻,就在那片和虹城市相距千里的雪山,一座缆车发生故障,从高空直直坠下。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