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从立政殿的后门走入,悄悄靠近,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些许争执的声音。
先是一道清淡如兰,较为谆厚的女声:“清河崔氏乃百年望族,陛下厚爱,我们母女感激不尽,只是平城这孩子自幼长于我手,我一介妇人,怜之爱之,竟将她惯得脾性极差,她实在是不适合嫁入崔氏这等清贵世家呀……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而后,湛兮就听到他姐夫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只是偶然听说过平城她曾对崔氏长公子有意,如今又听崔尚书说长媳不幸早逝,才忽然有了这个念头罢了。既太妃说如此,那此事就作罢吧。”
“皇兄不可!”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像是突破了什么限制一样,大声地挣扎了起来,“皇兄!妹妹从未求过您什么事,我确实喜爱那崔长公子,我多年来心心念念唯有他一人,如今皇兄有意赐婚,我求之不得,怎能……”
平城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兰太妃呵止了。
兰太妃苦涩道:“陛下,您当年居于潜龙地,不知这其中内幕,当年平城与崔三公子成婚,岂料……如此一来,便是意外,崔氏想必也是颇有怨言的,平城她真的不能嫁入崔氏呀!”
永明帝不高兴了,沉声道:“既然只是意外,他们岂敢如此!难不成还想要薄待我们大雍的公主不成?”
“没错!我是公主,我岂能吃亏?”
“平城!若你不心悦那崔长公子,自然是吃不了亏,可是你分明……”
平城公主一下子就闹起来了,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死活求永明帝打消这心思,一个却死活闹着要和崔氏喜结连理。
仿佛是闹得太过,湛兮终于听见了他姐姐的声音。
曹穆之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暂时搁置吧,待太妃与平城公主商议好后,再议不迟。平城公主需记得,圣人永远是你皇兄,你的婚事,岂能委屈?”
“只是太妃心有顾虑,你为人子女,岂能不顾及母亲心情?还是先回去,母女二人再谈一谈吧……我与圣人,自然是以皇室为重的。”
这一番话说得在理,一副他们夫妻二人也只是临时起意,不晓得你们之中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乐意就行,不乐意就作罢。
现在你们意见相左,那你们自己回去商量好了再来。
那对母女走后,湛兮才从屏风后拐进去。
永明帝和曹穆之见了他也不意外,湛兮方才就到了,早就有宫人禀告过。
永明帝见了湛兮手里拎着两根绳子,顺着绳子看见了那末端牵着的两只肥猫。
帝王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你啊你,怎么又忽然多了一只?”
湛兮笑嘻嘻道:“这是小阎罗,它是老虎自己找的相好,姐夫啊,老虎不能给你当儿媳了!”
这话说得曹穆之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曹穆之优雅地以精美的棉巾按了按嘴角的水印,问湛兮:“於菟还没打消这主意呢?”
湛兮摇头:“他私底下估计一正妃二侧妃的位置都定了。”
这话说得这对夫妻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好在小阎罗天生粘人,一阵自来熟的狂蹭,先是引起永明帝的惊呼,紧接着这俩人都被它逗乐了。
“姐姐,姐夫,依你们看,这门婚事最后……”
曹穆之笑盈盈地摸了摸小阎罗的头,颇有深意道:“儿女都是债。”
儿女都是债,嗐,这话说得对!原身可不就是这对夫妻和他亲爹亲外公亲外甥的债么?
他们加起来都搞不定原身,那兰太妃想必也搞不定她女儿,谁真心疼爱,谁就献上了把柄,等于谁就输了,正如这场婚事。
“对了,姐夫,那尚书右司郎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