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害死程子矜的。”
小尹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膝盖,“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中。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他那张苍白到没有活气的脸。有好几次在梦里,我梦到他七窍流血,要向我索命。我……”
小尹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补偿。所以我只能每年过来看看他,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能够……放过我。”
白蓝依靠着墓碑,只觉得一股han气从自己的背脊阵阵往外冒。
她做梦都想找到这个人,可是医院当时是以保护隐私为借口,坚决不许他们拿到捐赠者的私人信息。
手术进入倒计时七天的时候,程子矜全身上下的免疫细胞全都灭火杀死,就等捐赠者的造血干细胞输进去了。
可是,医院方却通知,对方拒绝了。
没有原因,也没有说法,就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拒绝。
白蓝依陪着叶秀跪在主治大夫门口,恳求了一天一夜,可是谁都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子矜耗尽最后一口气……
“为什么。”
白蓝依问小尹。
“如果你不敢,你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或许,他还有时间和机会,等到其他的捐赠者。”
你答应了,又反悔?
“一旦走进术前准备的流程,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你他妈明不明白啊!”
白蓝依突然大吼一声,震得漫山遍野的鬼都直打哆嗦。
小尹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对不起,我当时出了点意外,我……我真的没办法捐赠了。”
小尹哭哭啼啼,讲了当年的隐情。
“那时候,我念大三。系里组织了一次爬山活动,说是算课外实践分的,必须要参加。时间,就在捐赠前的三天。”
白蓝依:“???”
“你明知道马上要做手术了,难道不是提前几天就住院的么?你去爬山?”
“我……”
小尹一个劲儿摇头:“我也不想啊。我当时已经跟辅导员申请了,我解释说,我很早以前就登记过骨髓库信息,现在有个病人等着我做手术,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参加活动。但是——”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但是我下半年有个出国交流的名额,卡在我们系副主任的手里。她说,我的实践分数不够,就要把名额让给另一个同学了。我是学小语种的,你知道出国交流的这个机会,对我有多重要?”
“于是辅导员就劝我,说爬山也不要紧,半天就回来了,又不危险的。”
“我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大不了,他们其他人上去,我在下面象征性休息一下呗。”
小尹一边说,一边哭:“但谁能想到,我被……被毒蛇咬了。”
白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