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少坤不知该说阿榆太天真还是太老道,最后一句话实实地正中要害。
强盗杀了寿王,固然夺不了皇位,但其他人就有指望了。
联系到这几月愈演愈烈的储位之争,还有近日朝中传出的消息,此次郊祭事宜,官家有意交给寿王和光禄寺来安排。
说尴尬,谁最尴尬?
自然是那个还顶着开封府尹头衔,按先前规矩,本该是太子不二人选的许王了!
许王完全有动机,也完全有能耐向寿王动手。
钱少坤一听说这桩没头没脑的刺杀案,还没查问便暗暗怀疑上了许王;如今目睹眼前的惨烈,愈发相信这等残酷的厮杀,必与储位相关。
然而,并无证据。
两名女道姑当时虽刻意留了两个活口,怎奈人家发现不敌被擒,立刻选择了自我了断。于是目前这边一个活口都没有,刺客身上也干净如乞丐,找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
安泰正带人四处搜拿那六名逃脱的刺客,但这些人明显是某些人刻意豢养的死士,一旦回归主人那边玩消失,到何处寻找?即便找到,再悄无声息服毒自尽,谁又能拦?
沈惟清待要说话,身后仆妇正为他清醒伤口,白着脸哆哆嗦嗦的,手极不稳便,时不时在翻卷的皮肉处磕一下,再磕一下……
到底是血肉之躯,给这般折腾,无异于伤口撒盐,他便是再坚忍,此时也已面色苍白,额上冷汗直
冒。
阿榆虽也受伤,但因沈惟清的照应,伤势并不严重;又因她是真人怜爱的“娇弱”小娘子,两位女道姑将她领入房中,亲手为她检查包扎,此时已行动自若。
眼看沈惟清这境况,阿榆便知那些胆大心细的仆妇都去照应重伤的侍卫去了,皱眉向那仆妇道:“放下吧,我来!”
沈惟清强笑道:“我不妨事。你且走远些,脏。”
阿榆取棉团蘸了热水清洗着伤处,随口道:“血而已,当年我还饮过,有什么脏的?”
“……”
沈惟清不知小狐狸精当初饮的野猪血还是狍子血,却知她是真的不怕血。
她的动作平稳轻柔,又迅捷利落,微凉的指尖携了蘸着热水的棉团游走于伤口附近,拭完污血即刻撒下伤药粉末,立时有浓浓的清凉感传来,冲淡了伤口的痛楚。
沈惟清不觉松驰下来,也便能接着先前的话头,向钱少坤道:“钱兄,这些刺客是死士,咱们并非第一次遇上。”
钱少坤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说,端午后袭杀你们的那俩死士,跟他们是一伙的?可那两名死士,是昌平侯府的人。”
如今昌平侯府风流云散,如今这拨死士,显然不可能是昌平侯府的人。
当然有另一种可能,钱少坤眸光闪了闪,乖觉地不曾主动提及。
阿榆利落地包扎着沈惟清的伤口,随口道:“钱少卿聪明人,想来也不会认为昌平侯府就那两名死士吧?先前玉津
园所囤禁军里便有三位,其他衙门里会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