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绽出笑容,看着凌岳困惑的模样,柔和了声音:“凌叔,这里这般小,我从这里出嫁,妥吗?”
凌岳见她不曾悔婚,松了口气,笑道:“小娘子若觉得从这里出嫁不妥,可以
从秦家的老宅出嫁,或跟李参政商量,从李府出嫁。即便是苏家女,他认作妹妹,也不丢他的脸。”
阿榆叹道:“也只有长龄兄长能算作我的娘家人了!而李府……”
李府曾是魏王府,她真正的家。
哪怕那时极幼小,她都记得家的温暖和亲切。那里盛载着她前半生仅有的幸福。
但阿榆摇头,微有自嘲地叹道:“苏家小娘子……同样是骗亲呢。若有一日被人戳穿,我一个人抽身远引即可,岂能连累了长龄兄长?”
凌岳温声道:“那便跟藜娘子说,借她秦家老宅出嫁吧!虽说从李府出嫁更显风光,但秦家亦是清白人家。沈家敢看低你,让你受委屈,我不会饶他。”
至于裴家,凌岳根本没考虑过。
虽说裴绩成已是什么校尉,又将阿榆记入家谱,但在凌岳看来就是一群无耻匪人。
如今小娘子既然能以别的身份行走,这伙人自然要尽力切割,能撇多远,便撇多远。
阿榆半未将凌岳的话放在心上,把玩着剔骨刀,笑嘻嘻道:“沈家敢委屈我,我先阉了沈惟清!”
外面,沈惟清正和全太官步入,闻言神色不变,含笑向全太官一揖,“阿榆性情中人,太官见笑了!”
全太官也想笑,心底却有些发毛。
他早就知晓阿榆是山匪窝里长大的苏小娘子,但以前只觉这小娘子温和安静,不争不闹,委实好性子,都纳闷她如何在土匪窝里活下来的。
原来人家那时真的只是认真扮演着温柔尽责的小厨娘,如今这模样才是其本性吧?
凌岳见有人出现,早就从窗户无声离开。
阿榆迎出去,见到全太官,也是讶异,忙收了剔骨刀见礼,笑问:“太官怎么来了?”
全太官脸色一苦,“小娘子,你可坑苦咱们了!”
阿榆奇道:“怎么了?”
全太官道:“听闻先前查昌平案那事时,官家用膳之际无甚胃口,便记挂起苏小娘子做的肴馔,念叨说,听闻这厨娘告病回家了;李参政陪着用膳,闻言也念叨说,先前认识的开食店的小娘子,听闻跑宫里当御厨来了。但尝着御膳房的菜,似乎都不大像那小娘子的手艺。两人一对,发现说的是同一人。”
他瞅向阿榆,“官家今儿不知怎的,遣了王都知前来查问,这苏小娘子究竟是生病,还是躲懒?”
阿榆懵了下,问向沈惟清,“莫不是有人告了我的黑状?”
沈惟清笑了笑,“还用旁人告你黑状?昌平侯被抓那日,官家在沈府见过你。要不然全太官也不会找上我。”
阿榆悟了过来,“是了,那日官家见过我……”
不但亲眼见她眼都不眨地拔刀伤人,还被她当面夺了茶……
官家眼界虽宽,大约也没见过几个如她这般凶残厉害的小娘子。
说这小娘子生病,谁信呢?
阿榆捂脸,“全太官,你可以回复,我去御膳房只是查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