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阿涂那边看,他受伤之时已承认了他是高御史之子,只是当时还有婚约在身,说了那一次后没敢再提。
后来家里回复说已经退亲,他便兴兴头头地好几次提起让家人去安家提亲。
他认为自己说得够明白,安拂风应该早就知晓他是高御史之子了;
谁能想到安拂风根本不知,认定他是耍小聪明临时冒充了高家小郎君……
弄清了误会的起因,安拂风闹心了,咕哝道:“上回问他家中真实情形,说是阿爹在京中,挺穷的,祖父也迂腐,但老家有几间铺子……他为何不直说他爹是高御史呢?”
阿榆又头疼,又好笑,叹道:“他认为你知道他是高御史之子,探问高家家底呢,岂敢跟你显摆?高御史是清流文官,讲究一个清字,至少摆到明面的,不会是富贵景象;祖父迂腐也不假,官家征召都不愿出仕;家中有铺子,则证明祖上有钱。这家世,啧啧!”
安拂风有气无力道:“好到我攀不上吗?”
“这是攀得上攀不上的问题吗?你们两家刚退了亲!而且……”
阿榆揉了揉太阳穴,“高御史赶过来,不会撞到阿涂在跑堂吧?”
安拂风苦恼道:“可不巧了!阿涂还问他爹,客官要点什么菜呢……”
阿榆无语。
若高御史认为阿涂为了女色甘心做个跑堂伙计,更要怒火冲天了。
她只得安慰道:“放心,阿涂机灵着呢,便是高御史有何误会,
他必有办法开解。”
安拂风对阿涂的小机灵却是十分认可,愁眉略展,“他应该会跟他祖父求助。不过他父亲看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莫不是认为我在戏耍他家小郎君?那他还会同意咱俩亲事吗?”
安拂风觉得有点悬,阿榆其实也觉得有点悬。
她想了想,道:“不怕,回头我悄悄让钱界去找阿涂,让他说明白,是我救了他,挟恩图报,逼迫他当伙计来着。若有不好的事,尽数推我身上即可。”
横竖她有过浓墨重彩的山匪经历,不怕再添上几笔恶事。
安拂风瞅她一眼,心虚地说道:“那个,阿榆啊,我怎么觉得,这事根本不用你去教,他早就这么做了呢?”
“……”阿榆想了下,叹气,“也是,这现成的锅他都不会甩的话,那他就不是阿涂……不对,不是高途了!”
她拍了拍安拂风的肩,“没事,他的心向着你呢,他爹拦不住他。——真拦住了也不怕,我帮你把他劫出来。不能辜负他暗地里骂我几百遍的劫匪小祖宗啊!”
安拂风失笑。
她原就性情阔朗,虽因阿涂之事一时失落,但惆怅这半日,再被阿榆这般一说,也便振作起来,点头道:“你若劫他出来,他必定愿意跟我走的。若投别处怕是他爹娘脸上不好看,我们便去投他祖父,求他祖父作主,成全了咱们!若不肯成全时,回头跟阿爹借个几百贯钱
,在他老家那边开间铺子,边做生意,边等他祖父、父亲回心转意便是。”
若是别人,怕还要男方强势,动武分开二人,但安拂风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
她手中有剑,她爹帐下有殿前司禁卫军,面对高家这等清流世家,当然……也是不能动武的。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高家的人,御史台的唾沫星子能把他们父女淹死。
正计较时,墙边人影一闪,凌岳赶了回来。
阿榆知道他前去李府打听消息的,忙问:“凌叔,有消息吗?”
凌岳道:“仿佛出了岔子,李参政入宫谢罪去了。”
他瞅了眼安拂风,“和安殿帅一起入的宫。”
安拂风登时急了,“他们不是去查抄昌平侯府了吗?一文一武,不缺头脑也不缺实力,能出什么岔子?”
凌岳摇头,“我问了李府的那位内知,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太夫人忽然死了。”
“太夫人……死了?”
安拂风、阿榆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昌平侯不可能无故攀污其母,加上其他证据,几乎可以断定,太夫人便是那条毒虫的施放者。
楚王狂疾既由这毒虫引发,太夫人那里很可能有治愈楚王、让他彻底摆脱狂疾的方法。
昌平侯并非荆族人,于那虫子所知有限,太夫人一死,楚王的狂疾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