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李参政那样的当朝显宦,怎会关注到阿榆腰间的碧玉环?更微妙的是,阿榆送给沈惟清的锦袋里装的,似乎也是一枚玉环啊……
且沈惟清得知阿榆送了吃食给李参政,竟毫无反应,只紧握着锦袋,跟捡了无价宝般喜悦。
全太官看不懂,也想不通,默默地想着,他还是乖乖地当个传话筒便好。
横竖借以交好沈家或李参政,都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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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自此便安心地在御膳房或自己的小值房研究厨艺或提鲜之术,或阅览李长龄让人送来的书籍。
李长龄虽未阻拦,但显然并不乐意阿榆从事厨下贱役,——哪怕只是为了查案,临时栖身此处。
他送来的书,并无经史之类,多是五花八门的山川地理志、传奇志怪,甚至还有些颇为香艳的秘史野史。
无非怕阿榆研究厨艺入了迷,当真以此为业。
于闺阁小娘子,厨艺与女红之类,若是出色,那是锦上添花;若是不通,也无伤大雅。但若痴迷厨艺,被人视作厨娘、绣娘之流,未免让人小瞧了去。
倒是精通诗文书画不妨,便如当日阿榆以残雪孤竹之画一鸣惊人,博得才女之名,一时竟将
她厨娘之名压了下去,不易落入下乘。
李长龄希望阿榆即便身在御膳房,也维持住她才女的形象,不管未来是何抉择,都不至被人看轻了去。
阿榆并不在意世人目光,当初在昌平侯府小试牛刀,为的其实是秦藜的名声。
但李长龄这份心意,她还是乐于接受,何况拿来的这些书并不枯燥,她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葛娘子得了她的嘱咐,怕惹人疑心,这些日子故意与她疏远着;而她除了每日给官家做两三道菜,其他事一概不理,一概不管。
加上她背景不寻常的小道消息也已传出,联系近来御膳房里接二连三的“意外”,哪怕她身边并未断过可疑之人的监视,也无人真的敢如何。
于是,阿榆逍逍遥遥地等来了与沈惟清相约的日子。
上头有人,又有全太官和葛娘子的暗助,只要她自己不怕危险,想告假出宫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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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正左右,阿榆撑一把油纸伞挡住烈日,不紧不慢地走到约定之处。
还未至岸边,便见沈惟清自旁边泊着的一只画舫内步出,跃至岸边。
他着了一件月白的轻软长衫,迎着江风翩然而落,衣袂间似挟了碧水的清澈与微凉,令人心旷神怡。
而他腰间那条天青色白玉环穗子,亦在风中飘拂出优雅丝滑的曲线,令眼前这年轻郎君愈发温润雅秀。
在看清阿榆腰间那条浅粉色同款穗子后,沈惟清眸光蓦地璀璨,唇角笑意愈
深。
他迎过去,快步走到阿榆跟前,已看清阿榆的眼睛。
瞳仁黑黑,却清澄明亮,清清楚楚映着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