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凌岳找到她后,衣食用度再也没有缺过,她所择的衣衫颜色,依然是偏冷偏沉的色调。罗金缕为她精心布置的宛若公主所居的粉嫩卧房,更是一次也不曾入住过。
可如今,她竟觉得这抹粉色看着就愉悦,如春日含苞的花朵,将绽未绽,生机洋溢,藏了多少美好和希望。
“阿榆,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吗?”
“我心悦你,仅悦你。”
一声声的恳求和告白,犹在耳边。
他在努力跨过他们之间的鸿沟,走近她。她还要退却或放手吗?
“放过自己……”阿榆轻叹,“真的可以吗?”
她垂首看了片刻手中的丝绦,到底抵不住那诱惑,抬手解下那碧玉环,将白玉环扣在了腰间。
然后,她坐到小桌前,继续编起那条天青色的丝绦。
既收了他的东西,总得还他的情吧?
何况他还得给她赎回那么一大堆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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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娥的安排下,葛娘子很快便被接到寿王别院,跟秦藜见了面。
阿榆已察觉御膳房内外某些人手不太对劲,猜到幕后之人已找到她,在监视她了。她不怕这些人使坏,却怕他们通过她找到秦藜,便不敢跟着葛娘子过去,只能耐下性子等消息。
第二日,葛娘子如常过来,毫无异样。
待备完宫里的晚膳,她才挑剔起阿榆所制的鱼鮓所用蘸料,骂骂咧咧道:“
这蘸料里放了这许多食茱萸,去腥提鲜倒是够了。可这般辣的料,岂是夏天可以用的?
这小狐狸精,只顾着讨好官家口味了,看我呸她脸上去!”
葛娘子步履生风地寻阿榆晦气去了。
众人一见葛娘子这性子又上来了,暗暗摇头。
但论起这御膳房,哪位御厨没被她指摘过?
横竖她也不是什么官员差吏,不过白说几句,随便应付她几句也就完事了。
于是葛娘子去寻阿榆之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葛娘子一见阿榆的小屋子,关了门,便哭得泣不成声。
“苏小娘子,阿秦死得惨,阿秦他们一家死得惨!太冤,他们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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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娘子的确是知情者,甚至是某些事唯一的知情者。
八年半前的那次郊祭,以及郊祭之后的饮福大宴,因楚王即将备位东宫,许多事是他出事前与光禄寺及众礼官对接完成。
在此期间,楚王也频频来往于皇宫与楚王府之间。
若他在宫中用膳,作为妥妥的未来储君,太官令秦池自然十分经心。
郊祭前一天,楚王妃打发人来说,楚王午睡时忽然惊醒,身上莫名起了些疹子,医官们疑心是不是吃了不当吃的肴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