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捏一把汗,再看了一眼楚王,向凌岳示意,悄悄地退出了那间院落。
寿王虽安排了守卫,但凌岳这等身手,却不是他们能防住的。
一来一去,竟连一个人都不曾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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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阿榆不再为秦藜诓她而烦恼,转而烦恼起那位身患狂疾的楚王殿下。
她问凌岳:“凌叔,狂疾真的无法
医治吗?”
凌岳沉吟道:“若是以平稳心绪的药物控制,再避免其接触诱发其狂疾的人或事,应该可以缓和。若调养得好,恢复后不再复发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他家小娘子,他其实一直觉得,当初他从山寨里找回她时,她其实是疯了的。不说不笑,不哭不怒,如豺狼般警惕周围的山匪,并对山匪们的食物虎视眈眈。
她如一只野生的小兽,依靠动物的本能求生和自保。
他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才让她重新活过来,能像一个人一样能说能笑。
只是小娘子的说和笑,跟正常人并不一样。她只是在模仿正常人的说和笑,说的未必是她真想说的话,笑时也未必真的在笑。
而彼时在临山寨,所谓的“正常人”,其实就是一群杀人劫财的山匪。
阿榆跑去秦家是个意外,但凌岳乐于见到那个意外。
石邑镇才是真正的正常人聚居之处,秦家也是真正温暖和谐的家庭,能让她感受出真正的家的感觉。
一年年过去,阿榆终于活了过来。
阿榆来京师数月,见多了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既自私也善良的普通人,多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思量片刻,说道:“楚王的情形,好像跟一般的狂疾不太一样?”
凌岳道:“间歇性发作,且发作的时候不多,有时一二年才发作一次,按理算是狂疾里症状最轻的。以楚王的身份,必定长年有医官诊断,忽然间加
重并频繁发作,确实诡异。”
他说着,也面露困惑。
“先前柳娘子将楚王的状况相告时,我曾追问过,三年多前楚王疯病频发之际,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据说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楚王因狂疾误杀王妃,一直愧疚于心,这些年每日看书栽花,修心养性,连接触的仆从也都是原来那些人,究竟何事能刺激他再度发病?”
阿榆问:“那他第一次发作时,有无受刺激?”
“就任开封府尹,官家已与宰辅商量册封太子之事,算刺激吗?”
凌岳苦笑,“如今的楚王看着淡泊,但当年也是锐意进取之人。何况好儿郎谁不盼着建功立业,成就千古盛名?册封太子之事遂其心愿,说是大喜事亦不为过。可我就没听说过谁会因为太过高兴而疯了!”
阿榆灵光一闪,“楚王纵火烧宫,是不是发生在秦太官出事的那次饮福大宴后?会不会和饮福大宴有关?或……与秦太官有关?”
“有可能。不过……”
凌岳慢吞吞地提醒,“楚王纵火烧宫,是在饮福大宴三日后的一次家宴上。倒是有种说法,福酒莫名丢失,或许就是天意之兆,预示楚王福德不够,无法承继江山,上天才以狂疾相惩诫。”
阿榆嗤之以鼻。
“放出这流言的,得多恨楚王啊。若楚王不是得了狂疾,而是中毒之类,我指不定得疑心是这些人下的阴招了!哎,凌叔,有没有什么药,让人
吃了发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