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忽然便起了一丝怜悯。
他想着,如果阿榆软语唤他一声郎君,跪下求他饶恕,他便不再折磨她,还会好好对她。
——就像罗氏对爹爹依恋柔顺,爹爹也对罗氏怜爱宠纵一般。
但阿榆
始终像个女鬼,始终不知何为柔顺,何为屈膝;
后来她那个凌叔找来了,她更像个女鬼了……
不,是厉鬼,复仇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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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下,众人缓过神,韩知院第一个问向阿榆:“罗氏既接你同往临山寨,为何不好好待你?”
沈惟清也转头看向阿榆。
他能清楚地感觉出阿榆身上的重重迷雾,只是她不肯说,他想问亦问不出。
他拿到魏羽得讯后紧急传回的信函,确定阿榆身世,试图捅破那层窗户纸,却不知那层纸的背后,带给他和她的会是什么。
本想着来日方长,他已走近她的人,总能渐渐走进她的心。
可他终究无法忍受裴潜、秦萱的步步紧逼,而本性强势的阿榆竟然步步退让,自认“丧家之人”。
这种退让后的绝望和悲哀,让他无法再忍耐下去。
这些都不是阿榆该承受的。
他也想知道原因。
阿榆面色白得近乎半青的透明,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居然又是轻柔的一笑。
“祖母遗下的奁产,指名是留给我的;四房的家产,也不可能给再醮之妇。他们不带走我,怎么带走四房的家产和祖母的遗产?
强抢吗?真要对动了刀兵,官府是管,还是不管?”
理由如此简单,众人却都听得怒气上涌。
韩平北拍案道:“他们利用你索走你那份家产,然后占了那份家产,却弃你不顾?天下竟有这样狗屁的道理!”
他骂得粗俗,但这回连他父亲
韩知院都未出言相斥。
韩知院只和气地向裴潜道:“令尊既已得了官身,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以后断不能做了!”
【沈惟清所言苏中丞策论,“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人主不得私”,语出北宋末年御史中丞许翰奏章:“臣闻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天子不得而私也,而后天下之大公始立。”
同是御史中丞,许翰是真实历史人物,文中为虚构角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