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花绯然来了。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盒,一言不发地跪到他旁边,然后取出了吃食。
天很黑,但花绯然的眼睛里很亮,亮得他能看清她眼里的他。
满满的他。
就如此刻她看着他的眼神。
花绯然声音更加柔和,“再后来,我报了仇,拎着仇人的脑袋,从火海中走出。你害怕得浑身在抖,不敢看一眼那滴血的脑袋,却颤着腿走到我面前说,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韩平北看着她淡绯色的面庞,喃喃道:“这自然是……应该的。”
他再害怕,也得上前安慰几句。
他怕她会一直那样孤寂沉默,如一个游离于众人之外的孤魂野鬼。
还好,如今的花绯然,不卑不亢,从容大气,如榴花般盛放烈日之下,耀眼夺目。
“我被仇恨和悲痛淹没时,始终有人陪着我,鼓励我,又有人相助,让我顺利报了仇,所以我走出来了,活过来了!”花绯然再次握住了阿榆的手,轻声道,“阿榆比我还惨,她真的一无所有。如果沈惟清这时不能站在阿榆身旁,要他何用?”
“对!要他何用!”钱少坤听得心情激荡,拍了下大腿附和,然后才觉得自己冲动了些,干笑地看向阿榆,“咳,还是你自己看着办,看着办吧!”
韩平北亦道:“阿
榆你也不用想太多,若惟清当真不把你放心上,还有我们呢!”
阿榆看着他们,面容上的冷意不觉间淡了许多。
她轻笑道:“秦家女不会一无所有,至少,她还会有真心待她的朋友。”
船舱内的三人纷纷点头,颇是欣慰。
阿榆却想着,若秦藜与他们相处,他们也会将她真心待她吧?
何况如今,秦藜还有她和柳娥。
既然沈惟清因她而弃秦家的仇恨于不顾,她只能凭一己之力,设法为秦藜和秦家讨一个公道。
几人说话间,二姐儿已经来到了朱家桥头,依然如昨日般,不安地徘徊着,等待着。
和昨日一样,她枯等了许久,她想等的人并没有出现。
二姐儿似迟疑了许久,看着左右无人,吹亮了火折子,在栏杆下方照了片刻,取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字条,塞到桥栏下方连接处槽口里,又小心地手按了按,抹了抹,确定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才一步三回首地离开。
朱家桥依然是素日的模样,时不时有人走过,偶尔也有人要桥头驻足,却无人注意到栏杆下方露出的微些纸笺痕迹。
钱少坤等了许久,问向阿榆,“你确定,这个宣娘子依然留意着这里,虽不敢露面,但一定会找人去取那张纸条?”
阿榆道:“这位既多疑,又细心,只要能做到,必定会在每日酉时前后留意此处。二姐儿连着两日出现,她会猜测她有急事找她。她心中存
疑,不敢出现。
但发现二姐儿留有讯息后,必定好奇之极。一张纸条而已,她有的是办法找人辗转拿到手。
却不知,她会找怎样的人来拿,何时来拿;取到手后,又会怎样送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