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彦彦领着壮壮回家,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了隔壁大姐李彩英领着姑娘哭咧咧往外走,一张丑脸显得更丑了。
肖彦彦跟她一向没话说,只浅浅点了个头,继续绘声绘色地给壮壮讲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往楼上走。
回到家,李秀芳笑着把儿子接过来,准备给他洗澡睡觉。
壮壮不干,缠着让小姑给他洗澡刷牙。
肖彦彦对小侄子非常有耐心,拿出他的小牙杯、小牙刷,倒上温水,挤上牙膏。
壮壮乖乖地张着嘴巴,让小姑给他刷牙。
厨房里,杜梅正在跟王庆芝诉苦。
“婶,你说,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这哪是亲戚呀,简直是强盗。”杜梅刚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庆芝正在洗衣服,她赶紧擦擦手,拍了拍杜梅的胳膊,道:“梅子,我刚才都听到了,这事呀,婶站你这头儿,是彩英那丫头不对。”
原来,李彩英听说182也在动迁之列,就打起了弟弟房子的主意。
当初他们家老爷子给姐弟俩的安排就是,工作给姑娘,房子给儿子,姐俩都是认可的。
但前几年李彩英下岗后她就后悔了,认为老爷子偏心儿子。
工作说丢就丢了,但房子不会,永远是他们家的。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拿话敲打弟弟和弟媳,说他们占了便宜,自己吃了亏。
李卫国是个锯嘴葫芦,除了“这可咋整”再说不出别的话,让他当家拿主意是不可能的。
杜梅只能
是自己上,李彩英拿话点她,她就拿话点回去:“你们在厂里上班,守家待地,旱涝保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上班还能干私活。我和你弟弟在外面倒腾小买卖,冬天冻得要死,夏天晒得要死,有生意时能赚个吃饭钱,没生意时只能喝凉水,也没人能同情我们呀。”
“她说让我们要山上的房子,要两室的,一家一个屋。你说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杜梅气道,“这不住一块她还三天两头上门找事,这要是住一起,还不打乱套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王庆芝问。
“说实话,婶,我在这儿住的够够的了,这次动迁我一早就想好了,拿钱走人。在道里那边买房子,我家珊珊初中毕业就得了,她学习不好,她要是个好样的,像彦彦那样,我砸锅卖铁都让她继续念,可她不是那块料,也没心思念书,不如现在就让她跟我们一块干,这也是早晚的事。”杜梅擦擦眼泪道。
“那你就拿钱走人好啦,跟你大姑姐吵吵啥呀?”王庆芝不明白。
“关键是她死咬着我们不放啊,说是等拿动迁款那天,她也要去,必须给她一半,不然我们就别想拿到手,还放话要把动迁办的桌子给掀了。”
“这可麻烦了,”王庆芝继续洗衣服,皱眉着,“其实啊,你大姑姐精明着呢,她能不知道你们两家不可能住到一起吗?我看呀,她是前两年穷怕了。”王庆
芝故意含含糊糊没把话说透,没好意思直说你大姑姐就是想分钱。
李彩英两口子前两年先后下岗,她在市场帮人卖鸡蛋,她男人一连找了好几份活都没干成,反倒搭进去不少钱。
后来俩口子天天干仗,李彩英三天两头挂彩,搞得卖鸡蛋的活也丢了。
再后来有一回她去洗澡时,被人发现后背上好大一片淤青,有人好奇就问是怎么回事。
李彩英本以为脸上伤都好了才去洗澡的,哪想到后背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大片的伤,一时又窘又气,被人一问,禁不住哭诉起来。
众人听了同情心泛滥,纷纷指责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又指责弟弟不是个顶门立户的,不能给姐姐做主。
澡堂老板娘是个热心肠,见了心中不忍,说道:“大妹子,你也是不易,要不这样,你在我这搓澡吧,搓一个一块钱,我留一毛,给你九毛。算是照顾你了。”
李彩英当即就同意了,搓澡这活没成本,离家近,多干多挣钱。
她也不管这家澡堂子来的基本上都是动力厂的家属,这年头,有个活干就是好事,哪管什么丢脸不丢脸。
当时去澡堂花钱搓澡的人很少,一般都是自己搓或者认识人互相搓,李彩英的钱赚得不多。
那她也坚持着,她眼里有活,每天都把浴室清洗干净了,最后一个走。
老板娘见了,主动给她管了晚饭。
李彩英省了一顿饭,干得更起劲儿了。
她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