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文白再次问女儿,肖勇智何时来航远时,齐修竹很遗憾地告诉父亲,HGG那边给肖勇智升了职,加了薪,并且派他去德国总部进行为期一半个月的学习,回来后负责HGG新上马的一个项目。
因此,他近几年都无法离开HGG。
齐文白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当时就变了脸色,女儿这是要跟自己讲条件吗?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了心情后才道:“HGG给出的条件固然丰厚,可归根结底还是给别人打工。别看外资现在享受很多优惠,过几年不一定能拿到。政策性的变化,爸爸看得比你们准。航远可能给不了HGG那么好的待遇,可这是在为你们自己打工呀,性质不一样的。”
齐修竹知道父亲又要说那句“爸爸的就是你的”,于是及时打断道:“爸爸,我对弟弟的东西没有兴趣,我想要的,会自己去争取。而且,也不想引起梅董的不快,给大家的工作造成麻烦。”
女儿直接明了的拒绝,让齐文白再次哑口无言。
他缓了缓,方道:“怎么是你弟弟的东西呢?航远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是谁在出力你看不出来吗?只要我们把技术、生产、经营都牢牢地抓到手里,未来可操作的空间是非常大的。”
齐文白语重心长地说:“上次会上你的提议就很好嘛,压缩订单生产,增加标准件生产。标准件这套生产线,我们完全可以
单独拿出来放到外边嘛,由你来负责,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齐文白手指猛点桌面,女儿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自己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齐修竹低头不语,心道,原来梅老爷子并非无缘无故地提防身边人,他是有理由的。
见女儿不说话,齐文白继续攻心,他道:“其实爸爸早就想扩大生产经营,这是航远发展的必经之路,可是梅老爷子岁数大了,太保守,事事瞻前顾后,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风险。我们这边固步自封,其他厂子突飞猛进,这样下去,航远用不了几年就会陷入困境。”
“我把这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大把的人想要这个机会,可爸爸不想交给别人,只想交给你。因为你是爸爸的女儿呀!以后爸爸的就是你的!你懂不懂?”齐文白盯视着女儿,面露慈爱,语重心长。
“爸爸,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不过,我不久前做了一个决定。”齐修竹冷静地说。
齐文白一怔,问道:“决定?什么决定?”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决定报考研究生。这几年在生产一线的工作让我知道,我的理论知识远远不够,而且,科技日新月异,持续学习是非常重要的。我打算参加年末的研究生入学考试。”
齐文白听了久久不语,他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杯子,一个漂亮的,图案繁花的
骨瓷茶杯,一看就是高档货。
“如果你考不上呢?岂不是浪费时间?”他问。
“我有信心能考上,我上学时成绩不错,这几年一直没放弃学习。”谈到学习,齐修竹颇为自信,“如果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继续。”
齐文白心里升起浓浓的失望,这个女儿他供她上学,一直供到大学毕业,又让她到自己身边来,给她创造这么好的条件,别人求之不得,她却弃如敝履,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透过眼镜片看着她,她无疑是聪明的、执拗的,有主意,不好哄,也不好掌控。
“你这是在通知爸爸你的决定?不是征求爸爸的意见,对吧?”
齐文白努力压制住怒意,“既然如此,想必你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那么,你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上海房子的贷款怎么还?”
“勇智支持我读书,他说,我只管安心学习,其他的一切都交他。”齐修竹道。
“你就那么信任他吗?”齐文白慈父心肠尽显,“你们还没有结婚,就算结了婚还可能离婚。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爸爸才会全心全意地替你着想。”
齐修竹一时无语,她心说:“你当别人男人的时候的确靠不住,同样的,你当人爸爸的时候一样靠不住。”
“我相信他。而且我工作这几年有一些积蓄,读研期间也会有各种补助、奖学金,不会坐吃山空。”齐修竹笃定地说。
“好,好,很好。
”齐文白连说三个好字,“你们安排好了就好,爸爸没什么不放心的。”他端起茶杯喝茶,苦森森的。
齐修竹走后,齐文白关起门来坐在老板椅上发呆。